突然來的病人 虞和芳 11.9.2020發佈
我周二下午仍上診所﹐一則是看守Fr.Herzisch清掃﹐她常想早溜﹐房間未必清的乾淨﹐再則接電話﹐同時還可在PC上寫文。
兩點半﹐電話鈴響﹐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能不能來就診。』
『我給你一個預約。』我回答。
『今天下午我能不能來?』
『周二下午我不診病。我可以給你周四預約。』我說。
『我不住在慕尼黑﹐可是今天下午有事﹐我要來慕尼黑﹐能否請你開例給我看病。我面臨很棘手的難題。』
『我只待到四點﹐你幾時能到?』
『約一個小時﹐你開例了?』
『好吧!你就快來。』我說。
『你診病一次收多少費?』他又問。
『第一次一百五十馬克。』
『診病多長時間?』
『第一次﹐你要打著一個小時。』
『那麼貴﹐能不能給我診短一點時間﹐少收一點費用?』
『診病時間縮短沒用﹐你來再說好了。』我回答。
三點四十分﹐他來了。
進門第一句話問我:『廁所在那?我先上廁所。』
我指給他看。
他出來後﹐我拿一張診病卡給他﹐要他填上他的姓名地址。
『我不填﹐我能不能跟你先談一談?』
『我得先知道﹐我跟誰在談話。』
他不肯填。
他怕什麼呢?怕我寄帳單給他?
『我只要跟你談談﹐並要你給我檢查一下身體。』他說。
『那我也得知道你是誰。』
他很潦草的寫了他的姓名地址。
『我正離了婚﹐人昏頭轉腦﹐不知如何是好﹐你能不能幫我忙?』
『你有沒有職業?』
『我失業了。』
『為什麼?』
『因為我心神不寧。』他說。
『你有沒有小孩?』
『三個。』
『離婚的原因?』
『我會吃醋﹐沒有原因的吃醋﹐太太受不了我﹐所以離婚﹐同時我的性慾太強﹐沒人受得了我。太太不願跟我生活。』
『你信什麼宗教?』我問。
『什麼都不信﹐我最討厭天主教。我才不信那一套。』
我心中想﹐信教的話﹐家庭有什麼問題﹐至少還能跟神父牧師講。
『你心裡有問題的話﹐沒去找心理醫生?』
『沒有﹐我沒有疾病保險。我的淋巴腫脹﹐你說是什麼原因?』
『它有好多種原因﹐你沒去看過家庭醫生?』
『它腫在鼠蹊部﹐我不信任任何醫生。』
他說完﹐居然把長褲短褲全脫光了﹐露出下體。
這使我很為難。
他問:『你能給我檢查身體?』
叫他躺在診床上。我按他的脈﹐看他的舌﹐舌上有紫紋﹐他有淤血。
『我的睾丸右邊腫大﹐下部淋巴腫﹐你過來摸摸。』
『它屬於泌尿生殖科的範圍﹐你去找專科醫生給你看。』我不願意去碰他。
『你摸摸﹐為什麼它發腫。』他繼續催促我。
我不肯﹐我說:『我是自然療法醫生﹐不能治你性器官的毛病﹐你穿上衣服。』
『我來就是為了要你看我鼠蹊部的淋巴結腫和睾丸的腫﹐你卻不管。我的性慾有問題﹐你也不看。』他抱怨著。
他這人的態度是怪怪地﹐又全脫光﹐叫我摸他性器。
誰知他會突然來了什麼行為。我只一人在診所。又沒有別的病人﹐他這人不僅性有問題﹐神情也不大對。若他向我動武起來﹐我不好對付他。所以還是早早把他打發掉為妙。
『這些不屬我的醫療範圍﹐你去找別的醫生。』我說。
『我找的是你﹐你卻不管。』
『我幫不上你的忙。你心理上也有問題。』
『你說的對。』
『身心是一體﹐你精神不對﹐當然會影響身體健康。』
『我就是要找一位又懂得精神又懂得身體的醫生。你不能治我?』
我搖頭。對這種人只有敬鬼神而遠之。他又有神精﹐又有性毛病﹐該找個男醫生﹐來找我做什麼?何況我又只有一人在診所﹐還是快推辭讓他出門為妙。
『你能不能給我推薦一位醫生?』
他這種又不肯付診費﹐又有神精病的人﹐我能推薦他給誰?
『你可以去電話簿中查。』
『今天診費多少?』
『不收你費。』
我說。他來後﹐已耽擱近一個小時﹐一般別的醫生﹐助手接一次電話﹐給一個預約就索二十馬克。
上次我去了一次婦科檢查尿道炎﹐醫生先後只看了幾分鐘﹐收到的賬單為五百五十多馬克。
我不願收他分文﹐一則他沒什麼錢﹐何必收他的﹐再則我沒幫上他忙﹐雖然別人沒診病只會話﹐還會索費﹐但我不願拿他的錢。
他能快離開﹐對我來說已經是上上大吉了。
晚上電視播出在找尋一個性殺人犯。並登出用PC畫的那人相。下午那個來人是不是這個樣子?我說不上來。但我內心為能擺脫這樣一位病人﹐也的確鬆了一口氣。
18/08/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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