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示具有 診所記事 標籤的文章。 顯示所有文章
顯示具有 診所記事 標籤的文章。 顯示所有文章

2021年1月5日 星期二

米爾和妻子 虞和芳 6.1.2021發佈

米爾和妻子 虞和芳 6.1.2021發佈 米爾已快結束了他第二個療程,他說:「週五我太太也來針灸。」 「她有什麼不舒服?」 「孫子在家,使她身心具乏,精神緊張。」 她是他的第二任妻子。他的前妻得癌症逝世。他與前位妻子生了一 個兒子,一個女兒,可惜女兒不幸,在三歲接受疫苗注射後,變成殘廢。 兒子結婚生了一個小孩,他已近成人,也為網球健將。 他的第二任妻子也曾來針灸過。我們認識已好幾年了。 當她再坐到我對面時,我問:「有什麼不對勁?」 「我近來神經太緊張,胸部作痛。」 「大概是妳太勞累了。」想起她丈夫說的話,我這麼回答。 「我一緊張,就喝酒。」她欲吞又吐的說。 「妳喝什麼樣的酒?」 「烈酒。」 「多少?」 「三分之一瓶。喝了酒後,胸口就更作痛。我就越感覺不適,加上 緊張,又拿起酒來喝。以前在妳這針灸對抗緊張後,我就不喝酒了。」 「這次有兩種針治的方法:一種是直接針戒酒,另一種是針對心情 緊張,等心情輕鬆後,就不需要喝酒了。妳要選擇哪種方法?」 我這麼問,是要看她酗酒的程度,她該知道她對酒的上癮情況。 「那先給我針戒酒。」 給她把脈時,發覺她心臟血流不暢,我問她:「妳胸部壓感很重?」 「不但胸部壓痛,且牽連到手臂、手心、手指,小指麻麻地,沒有 感覺。我父親得心臟病而逝,我得要留心。」 「那我一方面給妳針心臟,同時也針戒酒。」 「我丈夫都知道我的這種情況。」她說。 於是我在雙內關穴給她下了針。並加上耳針戒酒。 給她針完後,輪到米爾先生。他在我書桌對面坐下後問我:「我太太 的情況如何?」 想到她說,她丈夫知道她的情形,我就說:「她一緊張就喝酒,所以 我給她先針戒酒,並加上安神之針。」 話一出口,就覺不對,因他立即說:「她喝酒?這不可能。家中沒有 酒。難道她的舊毛病又犯了?那她是偷偷地在外邊喝酒,她以為就能瞞 住我了。我早發覺她的眼神不對,問她有沒有喝酒,她老是否認。」 「你別生氣。我說漏了嘴,她喝酒之事並不大,我給她針幾次後, 她就會戒掉,你別為此生氣。」我勸說他。 他仍氣沖沖的說:「她偷偷地喝酒,又騙我,難道她沒有一點榮譽 感,不會為她所作所為自相形穢?」 「你太太是位可愛的女子,她這麼做不是出於惡意,她不願你為她 操心,或生氣。」我仍在護衛著她。 當我給他針灸時,他說:「我太太是個酒徒?」 「還沒那麼嚴重。你放心,即使酒徒來針灸,也能戒掉酒。她有沒 有什麼隱憂?」 「沒有。只是孫子在家,使她勞碌多些。我該早點送她來這針灸的。」 「現在也還不遲。」 當我給米爾太太拔針,再給她掀上皮內針留針後,她問:「妳跟我丈夫說了我的情形?」 「只向他大致的講了一點。」 「他不知道我喝酒,我害怕他,不敢跟他說。」 她這才說出實話。 為什麼她不先告訴我這話呢?還故意跟我說她丈夫知道一切她的 情形。是她以為這麼對我說後,我就不會跟她丈夫談她的事了? 她的這種想法與行為,正好跟她想要達到的目的相反。 因我想,丈夫既然已知一切,也就從實相告。 若是她說丈夫不知此事,我就不會向他透露,以免她遭他罵。 她是弄巧成拙了。 當我給米爾拔針時,他仍在為太太喝酒的事生氣。我說:「你別生 氣,也別拆穿她的底細。頂多你可以問她,為什麼她耳朵上掀了針。她 若從實告你的話,固然好。她若不說,你也別去責怪她。」 他會聽我的話嗎? 他們夫婦會不會因這事吵了起來? 要是真是這樣的話,那可並非我的本意。 這完全是出於太太說的那句話,她丈夫已知情。 以後碰到這種情形,還是得小心點,不能將夫妻看作一體。 沒有互相隱瞞的夫婦,不容易找到。雖然他們都已是上了六十歲的 人。 夫婦間同床異夢是不稀奇的。 我得將此事記在心中,不能以為是夫婦,他們彼此之間就沒有隱私。 04.06.1994.

2020年12月23日 星期三

萊考夫,母與子 虞和芳 23.12.2020發佈

萊考夫,母與子 虞和芳 23.12.2020發佈 有關萊考夫的記載,是我在《病人在說話》一書中,特別闢出一章來寫他。 萊考夫並不是一位壞蛋,雖然他對待母親的態度很不好,對死去的兄弟,毫無一點情誼,可是他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如他來治病,就想到母親的頭痛,要母親也來治療頭痛。他母親講述兒子和他的話,看出母親對兒子的愛護。這跟萊考夫說他父親兄弟不一樣。 我所記載的他談兄弟,談父親,跟他母親談他們有些出入。 我以為是弟弟車禍過世,母親卻說是她的大兒子。這是因為德文Bruder可指哥哥,也可指弟弟,跟中國的年長為哥哥,年幼為弟弟不一樣。中國人的「兄」和「弟」在姐妹關係中,佔據一個重要關係,哥哥就是哥哥,有照顧下面弟妹的責任。這是中國的長幼有序的倫理觀念。這看出文化不同。當德國人講Bruder時,我沒有他們出生年月日,很難做準確的翻譯,是哥哥還是弟弟。這在翻譯原文時,會有差錯。這在講萊考夫家庭中,以母親所講為主。 後來在另外一篇《電梯內外的談話》看出,自從母親搬到慕尼黑住,萊考夫每天要去母親那裡看她後,兩人之間的感情急驟的變的更壞。母親不再顧及到他的面子,而對他也生痛恨。可能她看穿了萊考夫的心眼,挑撥母親和大兒子的關係,她跟大兒子不再講話,而將她的財產全部轉讓給他,作為唯一的財產繼承人。她看透了這點,可是這件事已經定下來了,她難可能反悔,而她的大兒子又過世,小兒子也死亡,只剩下她二兒子萊考夫。她也沒有他法。下面記載的萊考夫一段,看出這一家在二戰時的經歷,和母親跟萊考夫之間衝突情況,都是為芝麻大小的事弄的不可開交,這是許多家庭互相爭吵的一個原因,有事還遇到離婚妻離子散的後果。真是不可因為一點小事就弄成大事,家庭中,還要注意一些小事。要和睦相處,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對小事輕視,不予重視。 ——————- 萊考夫,母與子 從萊考夫那,已聽了不少抱怨他母親的話。每個人都有本難念的經, 尤其是家庭中,更是會為了些小節衝突重重,這是家常便飯,不足為奇。 萊考夫來診病。他的左手大食指時會作痛。給他針灸後,他說:「我母親頭痛,她三月間摔倒後就鬧頭痛,她現在正在我那,妳可不可以也 給她針灸?」 我問:「她從摔倒後,一直頭痛?」 「嗯!她週一趕回去紐侖堡,就是因著頭痛要去看醫生。我想,她 每天吃些止痛藥,不如試試針灸。」 「這也對,針灸治頭痛的效果不錯,即使因受傷頭痛也有療效。」 因她留在慕尼黑時間不多,就訂了下午她來針灸。 是早就久仰了她的大名。當萊考夫陪同她進入就診室時,我跟她握 了手,請她坐下。我問她:「妳頭痛得厲害?」 她回答:「沒有痛,一點也不痛!」 我怔住了。萊考夫也大為驚奇的向她說:「妳說頭痛,我就急著為妳 訂約會,怎麼到了診療室,卻又說沒頭痛?」 「我現在是一點不痛。以前曾頭痛過,看了醫生,他給我開了藥吃, 就好多了。」說時,她把一盒藥從手皮袋中拿出,交給我看,說:「這個 藥很好,我每天吃它,自從吃了它後,頭痛就幾乎痊癒了!」 我看了一下藥盒上的藥名隨即把藥盒交還給她。 這時萊考夫反問她:「妳不是口口聲聲跟我說,因頭痛之故,跟醫生 約好週二去看病。」他有些氣憤的瞪了她一眼,然後對我說:「她那人真 奇怪。跟我抱怨頭痛,而來此就診時,卻說沒頭痛了!」 她聽了他的話後說:「我說那話時,頭在作痛,但是它現在卻不痛 了!這是因我吃了此藥之故。」說時她又要拿藥給我看。 萊考夫說:「這藥妳已拿給虞大夫看了,不必再拿。何況若妳沒頭 痛,趕回去看醫生做什麼?」 她沒理會他,又把藥拿給我看。 我接了過來,是方才她已交給我看的藥盒。萊考夫說:「我就知道她 已忘了方才給妳看那藥,她的記性真壞,說了的話,做了的事,轉頭就 忘了!」 「這是因為我頭部血流不暢之故,醫生拿儀器照了我的頭,發覺它 貧血。所以開了這個藥給我吃!」 「針灸能不能治療腦部血流不暢?」萊考夫問我。 「它可以促進頭部血液的流暢。」我說。 「妳有沒有任何別的不適?胃口如何?消化如何?睡眠好不好?」 我問她。 「一切好的不能再好。」她說:「我沒有任何毛病!」 「那可不錯。」我說時向她走去,要檢查她的身體。 一眼看到她的左腿比右腿粗,很顯然的左腿有毛病。我問她: 「妳左腿怎麼腫了?」 她說:「這是在懷他時得了血管栓塞症。」說時她指萊考夫。 「又是我的罪過!我已五十三歲了!還怪因懷我,而傷了妳的身 體!」 「就是,這條腿腫了五十三年了!這是懷他之故,他太大太重,得 剖腹生產。那時得了血管栓塞。」 我要她躺上診床,好進一步作檢查。 萊考夫將她抱上了就診床。它大約有 60 公分高,她不方便爬上去。 萊考夫的力量大,一把將她抱上了床。 我檢查她的手,腿,左腿比右腿冷得多。即要針雙足三里穴。 她說:「我右腿正常不必針。」 萊考夫吼住她:「妳住口,虞大夫知道要怎麼給妳針治。」 在她雙手臂內關穴也各針了一針。 每隔幾分鐘她就問:「針好了?怎麼還沒好?什麼時候可以起床?」 她的雙臂不時移動去摸頭。我跟她說:「請不要動,靜靜地躺著休 息!」 「要她靜靜地躺著!哼!她才辦不到,她的性子太急!」萊考夫在 加以評論。 我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暗示他不要說的那麼大聲,他說:「她的耳朵 不好,她反正聽不見我們說的話!」 「你在說什麼?」她在床上問。
「與妳無關。」他向她大聲的叫。 他搖搖頭跟我說:「她那人真難伺候,好在週一她就返家,否則真令我受不了。」 她的眼睛瞪向天花板,有些潮濕。我不知她是否聽見他所說的話。 但無論如何,這種母子間的爭吵,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給她針灸後,我說:「妳的頸部有些僵硬。」 她說:「的確如此。我不知去過多少按摩師那按摩,都沒有用。」 「妳的腰部應有些痛。」我又說。 她說:「果然,我已七十八歲了,這是年紀大的人病態。」 「明天我給妳針脖子。它的情況改善,對頭部的血流有助益。」 於是,我們約好次日上萊考夫家給他們針灸。 ************ 第二天進了萊考夫的家門,他母親怯怯地坐在客廳角落的椅子上。 她跟我握過手後,自動上了客廳沙發椅拉開的床。 很顯然的,這是她睡的鋪位。床上的被單沒有燙過,枕頭套有些破, 被子很簡陋沒有被套。這是在德國家庭罕有的現象,尤其在年長的德國 家庭中,不但被單燙得整整齊齊。而且內衣褲,毛巾也是燙得很平。 萊考夫大概上廁所了,他只開了門後,就沒有他的影子。 下針後她開始說話:「除了我給妳看的藥之外,我還有一種藥膏,這 是用來擦脖子。促進血流的。」 「等針完妳可拿給我看!」我說。 「我有三個兒子,而大兒子在卅四歲時車禍死了。我傷心的得了乳 癌,失去了我左邊的乳房。」她似乎在回憶的跟我講著往事。 「失去了一個兒子,真是痛心的事。他是個建築師,人又聰明,又 能幹。」她說。 「這真是一椿很不幸的事。我有位朋友,她丈夫為律師,當她懷孕 第二個小孩時,丈夫也因車禍過逝,她為此突來的事傷心不已。這是最 令人痛心的了!」我講一位朋友的遭遇,期望因而減輕她的一點悲痛, 至少讓她知道,她不是世上孤一無二的。同病相憐比孤零零地嚼著苦汁 要好受些。 「我家住在紐侖堡,住的房子,二次大戰全被炸毀了。那時聯軍整 天轟炸,德國被炸最慘的是 Dresden 城,其次就是紐侖堡。那天我丈夫 正好去看醫生,聯軍丟下的是燒彈,我們住的那棟房,四十多人全死光 了。那天我帶三個小孩去姊姊家,所以我們全能倖免。」她似乎猶有餘 悸的說。 「那真是太幸運了!」我說。 「這都是命。世上一切都是命。我生萊考夫,得剖腹生產,又得了 血管栓塞,開刀的醫生跟我說,像這種情況的產婦,百人中只有一人能 倖存。」 「這也是妳體質好的緣故。」 「我的身體是好得很。雖然歷盡千傷,卻什麼也不缺。五年前,因 萊考夫的狗,我摔了一大跤,腳摔斷了,住院八星期,開了刀,醫生手 藝真好,才能無恙。」 「醫生是要找好醫生,否則有得是苦頭好吃。我認識的一位郵差, 他的手臂彎曲不能伸直,就因摔了跤,醫生開刀弄壞了之故。」 「我有一個很好的保險公司,又有好的醫生照顧我,所以我能活到 393 七八十歲,還沒什麼毛病。」 「妳是什麼保險公司?」
「是 Bahmar,每個月要付七百馬克。」 「夠貴的了!」 「可不是。但是付的價也高。像我五年前換了上面之牙齒,要七千 馬克,保險公司就付了六千。我穿的緊襪,一雙要兩百多馬克,也是保 險公司付的。」 「那麼保險還是值得。」 「我醫生說,我的身體那麼好,花那麼多保險錢實在划不來,他因 而跟我打商量:能否用我的保險給別人開刀。這我當然沒答應。萬一有 一天,我正需要開刀,而保險公司已付了同一手術的開刀費,那麼輪到 我該開刀時,豈不就出了麻煩。」 她這句話,使我吃驚。德國幾乎每人都有保險,誰會用得上她的保 險? 莫不是醫生要藉她的保險賺錢?換言之,根本沒給任何人開刀,卻 寫給她開了刀,向保險公司索款。 這使我想起報上登載有些醫生拿了病人保險單,每張有效期為三月。 醫生儘量利用這段期間,說給病人看了多少次病或開了刀,而向保險公 司索款。事實上病人可能只去看了一次病,醫生卻寫五次八次。這些漏 洞揭穿,是在有些病人已死了,而醫生不知,卻還開幾次看病之帳單, 向保險公司索帳。這才使保險公司看出了漏洞,而開始以懷疑的眼光來 對待醫生之帳單。 394 可能有時保險公司會問病人,是否在醫生那開過刀,或是頻頻去醫 生那。那麼醫生只好先與病人打商量,好共同合作,騙取保險公司之錢。 看樣子,她所說的醫生,就心存這種「騙局」。 要是醫生真要為別的病人著想,給他開刀,而那人真沒保險,可以 行一次好事,不收病人費用,為他開刀。這對醫生來說,並非是什麼大 事。 據推理,是醫生想自己騙取保險公司之錢。也就是因為常有這種情 況出現,又不易查得出來,所以保險費特別的貴。 這事我沒告訴她,也沒向她說明。有什麼用?這個世界不會因我看 透了別人的底細,去告發,而能改善過來。只能人人憑良心做事,也許 世界會改進些。 我的使命是在為病人治病,並非是保險公司的偵探,去調查有無醫 生亂開帳單。 何況德國貪汙的例子越來越多,這些實在不是我的使命,管也管不 清,反成了眾人之矢 即使我看破真相,告訴了她,也無濟於事。她對醫生缺乏了信心, 對她而言,是種損失,而非獲得。 那麼還是少言為妙。 這時萊考夫進了房間。他突然大聲的叫道:「妳眼睛看來看去做什 麼,有什麼事好要妳那麼好奇的轉著頭看,乖乖地躺在床上不要動。」 我嚇了一跳,幹嘛那麼地大吼,尤其對自己的母親! 她沒有作聲。 當我在另一間房,給萊考夫針灸時,他罵道:「我簡直受不了她。她 每天有幾百種事令人心煩,看電視時,批評這個播音員胖了,那個老了... 這些關我屁事,而我卻得聽,妳看厭不厭煩。跟她我沒法相處一星期。 我每天有不少次向她大吼,這樣至少我吼了後,氣就消了。否則受不了 爆炸的話,就不可收拾。」 這使我想起一年多前德國的一椿兇殺案:丈夫殺死了懷孕八個月的 妻子,將她的頭打爛,是因他從小受父母管教,已受不了,之後又受妻 子的管教,他在外表是位彬彬有禮的兒子,是體貼的丈夫。誰知他內心 在反對他們,恨他們。終於有一日受不了了,把妻子慘慘地打死,家庭 中的悲劇可真不少! 是誰的錯?
給萊考夫上了針後,他說:「妳去看看我母親。」 我說:「我也正想去看她!」 過去將她手上,腿上的針拔掉。她說:「週一我就要回家了!」 「妳想回家?」 「那裏我已住了五十多年,我還有位妹妹在那。」 「她多大年紀?」 「六十歲。我十八歲時,她才出生。她只比我大兒子大四歲。可憐 我的大兒子車禍死了。我生了三個兒子,每人都念了大學,學成立業, 而他卻先我而死。」 「這真是可惜。妳丈夫呢!」 「他八十歲時死的。他是建築師。他抽煙抽得厲害,但是他的死, 不是由於抽煙。」 「他得的是什麼病?」我問。 「他得的是什麼病?」她重複我的話,然後說:「他去住院,在醫院 裏死了。」 「他在醫院開了刀?」 「沒有。他因什麼病住醫院?唉!我卻想不起來了,他一直不怕死, 他住院前還說,他可能會死在醫院,而果然他就一去不回!但是他生什 麼病?我真想不起來了。我的腦子血流不暢,這是我善忘的原因。不管 他生什麼病,他已活到八十歲,八十歲的人,年紀已夠大了,有什麼三 長兩短是自然的事。」 從她的話聽出,她對兒子之愛,大於丈夫。丈夫之死,似乎並沒使 她失魂落魄。連他得了什麼病她已不知。可見得她對他之死,並不寄以 很大的悲慟。 她似乎在話中,要表現出他們的家,是個好的家庭。丈夫為建築師, 不怕死。 而從萊考夫那,得到的卻是另一個情況:他父親怕死得不得了。一 點小病,就佯裝大病,不肯上班。又說他們的家境貧窮,父親只是一位 小職員。他自己當過泥水匠,是憑自己雙手掙扎出來。 是誰的話可信? 但無論如何,萊考夫還是曾想過他母親。在他第一次針灸時,就立 即想起母親頭痛,為她訂了就診之約,陪她來看病。那麼他當不是一位 壞兒子。 只是為什麼他老對她凶? 她並非為一位壞母親。她也慈祥,沒聽到她罵過他。 但是兩人為什麼卻處不來?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經!清官難判家常事!05.16.05

2020年9月16日 星期三

會採集藥草的Hilde 虞和芳 16.9.2020發佈

 會採集藥草的Hilde       虞和芳        16.9.2020發佈

Hilde在二戰期間是一位護士,在戰爭期間,她在巴黎的軍中。一位軍人Robert住院,他們認識,之後結為夫妻,共有兩男一女。

她來我診所時,70歲,講述她的一生,說她會Pendeln來給人治病,知道病人需要用什麼藥草,她會製藥,會製化妝品,不時送我玫瑰膏,洗髮劑,打開來芬芳撲鼻。她很會燒菜,有時送來她燒的菜,有時邀請我一起去採野花果,野菜入藥。

當春天來到,她去野地採摘Bärlauch,熊蔥。

相傳熊過冬後,喜歡找尋這種從地上出來的蔥吃,以便促進冬眠時後身體的濁氣。

這種蔥吃,來消除身上毒氣,去舊換新,所以命名為熊蔥。

她在野外收集它後,用不完的,一堆堆地冰凍起來,用時拿出,作spinat”,名之為波菜,加蛋,當菜吃。並拿一些熊蔥,將它榨汁,和牛奶混合當飲料。它能淨化体內毒素,促進身體的抵抗力。

三個月前,她送了一次熊蔥Spinat和蛋。吃了後,S立即不舒服,這是蛋未熟透之故,他對蛋敏感所致。

三星期前,她又送了熊蔥Spinat來。我把蛋又煮一遍,把它煮透。

中午叫他來吃飯,他磨著不肯來。等他來時,我已吃了我碗中的一大部分。

他看了他盤中的熊蔥Spinat問:

「它是Hilde送的?」

我點頭說:

「它很有營養價值,熊蔥是春初野生,以前熊冬眠醒來就吃這些野草,澄靜一冬的瘴氣,所以叫熊蔥它對我們新陳代謝很有益。」

「但它是這是她送的,我對於她送的東西,都有些懷疑。她連她兒子太太懷孕,都盼著那胎兒死亡,這種心腸的人,不懷善意,所做的東西,還是不吃為妙。試想,只因她跟媳婦不對,就望那媳婦懷死胎,對自己的孫子都那麼的壞心,還能吃她送的東西嗎?我不吃它。」他望著那盤熊蔥說。

「別亂懷疑,我都吃了一碗,味道不錯,若有什麼問題的話,我會先不對勁。我現在仍是好好的,你可以放心吃。」我不相信她會放毒品,所以跟他說。

他聽了我的話後,勉強吃了一口,然後停下刀叉問我:

「它是什麼?」

我過去一看,原來是她的一根陰毛。

他立即放下刀叉說:「連這種東西可雜放在熊蔥"中,那麼其它的更不要說了!」

我看了那根陰毛,不禁也倒胃口,立即吃不下剩在碗中的熊蔥

「妳太會信任人,試看,每次妳擦了她送的面霜後,妳的臉上皮膚立即變壞,妳不說擦了它,我每次一看妳皮膚變壞,又乾又粗糙且多皺紋,就知道是妳擦了她送的面膏。」

的確如此,每次塗了它後,他就看出,我的皮膚變壞。

但我不能相信Hilde會故意來害我。

「她能詛咒自己的孫子,也會做出對妳不利的事。」

「但她對我一直很好。」

「這是她要利用妳來跟她的兒女爭鬥之故,妳被她利用,還不自知。

「她害我做什麼?我沒對她有任何不利之舉,即使給她針灸,不但多給她留針,還少收費,甚至不收費,每次她請客,我送禮物外,還給她白白地出診針灸。她沒有害我的理由。而且即使被她利用,只要對我沒有什麼大的損害,也就隨她去了。」

「心壞的人,不必找出對方的缺點,或受對方之害,就會想法來害對方的。」他說。

這使我想起Hilde曾說,對待看不順眼的病人,或不付款的病人,要我多刺痛他們,多給他們一些苦頭,以便來報復。當時我就立即反駁:「我是醫生,不能以自己的喜怒,或順不順眼,故意給病人弄痛,或使病人受到傷害。」

她即說:「他們也不知是妳故意這麼弄痛他們,以為這是自然針灸的痛。」

我說:「我不能故意做出違背醫生醫德的事,只因看不慣某人,或他不付款就不去治療他們,行醫有行醫的道德。」

這她才說:「我只是跟妳說著玩的。」

那麼難道她會使出一些詭計來害人?

以前曾聽說,中國飯店,若有人對顧客不滿,會在他們所點的湯內,吐一口口水,或撒些尿進去,以客人,來報復。

這種小人之行為,實在缺德。

經過他這麼一提,我對Hilde也確實不得不起戒心。

「快把熊蔥菜丟掉!」他說。

「那麼那個蛋呢?」

「也把它丟掉!」

於是我把它們全丟進垃圾筒了。

真是欺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知人知面不知心,還是小心一點為妙。

尤其Hilde是位難以衡量之人。

她的親家,送給她一個禮物,她都說,他不懷好意,為什麼送她那樣一個禮物。

她在媳婦Elexandra剛懷孕時,即跟我說:

「我用pendle算了她,她的懷孕不對頭,那小孩會流產。她只是故意藉口懷孕,要把我兒子搶去,她沒有一點好居心。」

Elexandra並沒流產時,她說:「她那兒子不能活長,我用pendle算出,那是兒子,我算的準確性是百分之百。而且看出那小孩會夭折,這不是正常的懷孕。」

Elexandra已懷孕八個月,小孩是女的,還未流產,Hilde即說:「是她家在搗蛋,使我的pendle不準,她家有邪氣,才會使我的pendle亂飛。妳告訴我,我該怎麼樣防止她家人的邪氣?」

其實是她自己心理作祟,她不願兒子有了太太,就亂誣賴媳婦全家不對,Elexandra懷孕是故意要拴住丈夫,好索贍養費。

Elexandra喜歡貓,Hilde就叫她把貓丟掉,兩人爭吵不快。她兒子幫著太太說話,她更是氣得罵媳婦,以致她兒子和她,她和媳婦之間,有一陣子鬧的很不愉快。他們不願意再去訪問她。

然後她又邀他們去吃飯,說她胃下痛,可能是癌,藉此要兒子不安。果然他來問我,母親的病,是否危險。

以前她跟大媳婦也是鬧翻,跟女婿及其父母亦鬧翻。這麼看,她是位難以交往的人,她口口聲聲說,她的心腸多好,只追求Harmonie和協,而她的行為卻是處處破壞Harmonie找出一個敵對的人,好來作對。

那麼只有對她敬鬼神而遠之了。


做人有時會左右為難 虞和芳 16.9.2020發佈

 做人有時會左右為難       虞和芳                  16.9.2020發佈

    我有一些病人,兒女都來治病。其中有一位母親Hilde,就是一個例子。

Hilde每次來時,抱怨女兒Erika,女兒來治病,抱怨母親Hilde的權威性太大,她受不了。

母親心並不壞,可是很權威,女兒說,她不願意跟母親會面,母親時常干涉她的兒子,即Hilde的孫子教育,使得她很為難,她不願意看到母親。她們母女時常起衝突。Erika請求我,若是她們母女在同一天看病的話,千萬不要安排在靠近時間的一天,以免彼此碰面。

Hilde曾抱怨,在她十月十六日生日那天,請了好多客人,女兒Erika也不幫忙她,把她累壞了。

她生日那天也請了我。

當她今年來請我去她家吃飯時,我說:

『妳做飯太辛苦了,我不願妳這麼地累。』

她說:『一點也不累,妳來,我不會累到,平時我也得給丈夫燒飯,在我生日那天還請了Erika,所以累得很,而且那天她和丈夫來,我跟妳不能好好聊天。我有很多話要跟妳說,下次只請妳一人,我不會累到,同時我可跟妳好好談!』

週四她又來邀我去她家吃飯。

被她邀得我不好再推辭,只好說下星期或下下星期挑一個時間。

我拿Schreibe寄給我的復活節卡給她看,要她知道,我沒有答應別的病人的邀請,因時間太少。她根本不要看那卡片。只問:『是耶誕節卡?』

我說:『不是,是復活節卡。』

她將它放回桌上。

過了一會她又說:『妳不會反對我,在約到妳那天,也約Erika和丈夫Lothar。他們很仰慕妳。我要他們知道,妳是多麼地有智慧健談。上次他們來後,很讚揚妳。』

我微笑著,沒有答話。

心想她的話,前後矛盾。她先曾抱怨,因他們在場,她工作太多,以致累壞了。然後又抱怨,因他們在場,使她沒有時間跟我談話,所以下次約我時,只約我一人,她要跟我好好的聊天。她還抱怨她生日時,因別人在場,她還得照顧他們,以致她沒能跟我合照相,下次她只要請我一人去她家吃飯。

而現在,在我沒法拒絕時,答應了,她又來了老套,還要再請ErikaLothar

本來她請別人,我指的是她的兒女,是理所當然,應該邀請的。但是何必來邀請我,她是我的病人,我跟她沒有進一步的關係,更不願意夾在她們母女之間,使得她們的關係因我而惡化。

這是因為她在女兒面前,故意的抱著我,說我是她的女兒,她多愛我,又說她要送我她的首飾,她的首飾遺產分給我。

這種作風令我受不了。

這是故意藉著我,來氣她的女兒,或是叫女兒妒忌和吃醋,以便讓女兒來討好她。這不是一個促進母女和諧共處的好辦法。何況她把我當成什麼樣的人,在等待她的遺產!

她這樣做,好像我是要佔據她的遺產似的。我才不要她的任何遺產。而且會因我在場,反而使得她們母女關係不好。我不是她的家人,沒有理由這樣的夾在她們之間。

她在她女兒、兒子前要把我扛出來,來氣她女兒,或表示我比她女兒好,同時顯佩她有能耐,比女兒強,她能約動我上她家,因為我不時受到巴伐利亞的電視台邀請,作為健康節目的講座,在她眼裡是一個名人

我變成了她的利用品,夾在她們家庭成員中,成了她的傀儡,來使得她更能指使更左右她的子女。她還想表示她多有能耐,我『聽』她的話。

若我反駁她,會立即成了她的『敵人』那麼我又何苦犧牲時間精力,來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不,我不能接受她的任何邀請,跟這種人還是少來往少相處為妙。10/04/1999


2020年9月12日 星期六

一位耳鳴的同事病人 虞和芳 12.9.2020發佈

一位耳鳴的同事病人                 虞和芳         12.9.2020發佈


這是一位男同事Geiss,他在圖書館做事,來針灸耳鳴和頸痛。一個療程後,情況已好,他跟我說,此事他不能讓人事處的Stauss先生知道,他是管人事之主任。Geiss因身體耳鳴不適之故,申請提前退休,若病治好了,他即不能提前退休。

Stauss是我在圖書館做事時的同事。那是在我還沒有拿到行醫執照之前的事。他聽了Geiss的話後,會以為我的醫療本領不夠,這等於對我的治病有貶低價值。

對於Geiss的話,我聽在心中,沒有加以反駁。

他沒想到,他此舉是對我的名譽不利,只為了他能達到提早退休的目的,不惜將別人的能力和貢獻掃地出門。

要是我提出抗議,又有什麼用?

我更犯不上跟Stauss說,Geiss在此治療後,耳鳴等症好了。

這樣做的話,我失去了Geiss對我的信賴。我寧可自己受冤,而不能這麼地說實話。雖然Geiss的此舉是不對的,他只顧自己提前退休,他不想想,他這麼做,是等於白占了付稅人的便宜,因他能夠工作,卻只拿公家機關的薪水,不去工作。

這種自私自利的人,比比皆是。

好在德國國家和社會還是富裕,能負擔得起一些人的不應享的利益。

不管如何,這些生病的人,已經受了苦,即使享受了一些不應享的權力,也比社會救濟等款,入了政治家們貪污的腰包要好!

然而他們卻因此不惜『說謊』,是有傷自己的人格。

這一點他們不曾想到,也許即使想到,但自身的利益受損,那麼寧可將它推到腦後。

只有生活富裕,以及不肯喪失自己人格之士,才不會去拿取不屬於自己份內所應享的權利和利益,這是有榮譽和人格之士。

這話說起來簡單,而世上趨恭受利之人多的是。

    因此寧可社會福利好,寧可讓一些人享受非分之福利,不可使真正需要援助之人,生活在困苦的邊緣。

只是常常一個德政,受太多人的利用,使得它『僧多粥少』,到時候真正需要受援助之人,反而得不到了。

那麼就失去了它的真正效用了!11/10/1997


    






 

得MS的女牙醫Bos 虞和芳 12.9.2020發佈

 MS的女牙醫Bos 虞和芳 12.9.2020發佈


MSMultiple sclerosis是多發性硬化症,它的機制可能為髓鞘遭受到免疫系統的破壞,或生成髓鞘的細胞發生問題,可能的原因包括遺傳與環境因素,例如受病毒感染的刺激而引發自體免疫反應。多發性硬化症雖然具體的成因不明,也沒有治癒的藥物,因為西醫沒有治療之方,得病的人,就尋求自然醫學。

多發性硬化症患者會出現自主神經、視覺、運動和感覺問題的徵狀。確切的症狀則依患者病灶的實際位置而異,可能有如刺痛感或麻木等現象、肌肉無力、視覺問題如眼球震顫視神經炎、視力模糊、複視、痙攣或運動困難、無法維持協調與平衡(共濟失調)、發音苦難,或吞嚥障礙疲勞急性慢性疼痛、膀胱與腸胃蠕動問題等等,思考障礙或情緒問題,憂鬱症也很常見


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病人,是在美國加州周治華大夫的診所。那時他希望我能夠在美國留下,跟他一起在他診所工作。他是一位奇人,能理能文,學的是物理,會氣功,能文能武,寫的一手毛筆字,繪畫功夫很細,他曾任蔣經國的秘書,退休後,在美國開診所,寫一本《針灸與科學》。

他治療那位MS的婦人,她三十多歲,坐在輪椅上,雙足不能走路。周大夫在它背部膀胱經下針,在針上拔火罐,會有很多的如膿液般的液體流出,他說,這是身體內部的毒素聚積,出不來,只能用這種方法引出毒液。每治療一次,病人的身體就感到進步不少。

在我德國的診所,有好幾位得了MS的病人。

而這位女牙醫Bos得了M.S,已經不能走動,要乘輪椅,連上下輪椅都要有人扶侍。

因診所在一樓,她來診病很不方便,因此每週只能來一次,由人扶上樓。

她請求我出診。

她是由一位叫Fr.Bit介紹來診病。

Fr.Bit的女兒,得了肌肉萎縮症,才三歲,不能行走。

她們是鄰居,她要求,當我給Bos出診時,她帶女兒一塊上Bos家,我可以也給她女兒針灸。

就這麼決定好,每週我去Bos 那出診一次。

去家診時,由一位叫Fr.Frischholz來接送。

F是一位女護士,她照顧一些由Pfleger’照顧保險付款的病人,她屬於Maltese Dienst馬爾它服務會之一員顧問。

她是位天主教徒,對她的病人十分照顧。每次接我時,都告訴我,她們診病後,病情的發展情形。

Fr.Bos自針灸後,說話聲音好多了,有時可以連說三刻鐘的話,也不會氣喘。偶爾還能自己站立。』

當我週四,第三次去出診時,聽到Fr.Bit跟我說:

『我今天打電話給Fr.Bos,嚇了一跳,她突然講話不清,語無倫次。我心想,怎麼她的情況會變化的那麼快,突然往壞發展。說了幾句話後,她弄清楚原來是我,才換了口吻,說話的口齒非常流利。她先以為我是照顧保險的人打電話去探查。他們要觀察她的健康情況,所以她故作不能言語態,好蒙蔽對方,使她能繼續例入『重例』之行,給予照顧費,及佣人費的全部之補助。當她弄明白是我時,才恢復她的正常言語狀況。』

我聽了此話,心中真是有無言的感觸。

Fr.Bos的情況是堪憐的。她三十歲時,即去年,她生了一個兒子。她自今年三月後,病況變壞,不能行動。透過保險,她得到了最大之資助:每天有特別護士照顧她和兒子。看病有特別汽車及護衛人員接送。即使我去出診,也有特殊人員來接送。

這種待遇是不錯的。

想到Fr.Bos,為了既得之利益,不要喪失,不惜將自己的人格低降,佯裝疾病惡化,是很可憐的事。

一種本來不算壞的社會政治,施行時,不少人為了要獲得應享或不應享的利益,行騙行欺,這是千古來的人性。


2020年9月11日 星期五

突然來的病人 虞和芳 11.9.2020發佈

 突然來的病人 虞和芳                  11.9.2020發佈


我周二下午仍上診所﹐一則是看守Fr.Herzisch清掃﹐她常想早溜﹐房間未必清的乾淨﹐再則接電話﹐同時還可在PC上寫文。

兩點半﹐電話鈴響﹐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能不能來就診。』

『我給你一個預約。』我回答。

『今天下午我能不能來?』

『周二下午我不診病。我可以給你周四預約。』我說。

『我不住在慕尼黑﹐可是今天下午有事﹐我要來慕尼黑﹐能否請你開例給我看病。我面臨很棘手的難題。』

『我只待到四點﹐你幾時能到?』

『約一個小時﹐你開例了?』

『好吧!你就快來。』我說。

『你診病一次收多少費?』他又問。

『第一次一百五十馬克。』

『診病多長時間?』

『第一次﹐你要打著一個小時。』

『那麼貴﹐能不能給我診短一點時間﹐少收一點費用?』

『診病時間縮短沒用﹐你來再說好了。』我回答。

三點四十分﹐他來了。

進門第一句話問我:『廁所在那?我先上廁所。』

我指給他看。

他出來後﹐我拿一張診病卡給他﹐要他填上他的姓名地址。

『我不填﹐我能不能跟你先談一談?』

『我得先知道﹐我跟誰在談話。』

他不肯填。

他怕什麼呢?怕我寄帳單給他?

『我只要跟你談談﹐並要你給我檢查一下身體。』他說。

『那我也得知道你是誰。』

他很潦草的寫了他的姓名地址。

『我正離了婚﹐人昏頭轉腦﹐不知如何是好﹐你能不能幫我忙?』

『你有沒有職業?』

『我失業了。』

『為什麼?』

『因為我心神不寧。』他說。

『你有沒有小孩?』

『三個。』

『離婚的原因?』

『我會吃醋﹐沒有原因的吃醋﹐太太受不了我﹐所以離婚﹐同時我的性慾太強﹐沒人受得了我。太太不願跟我生活。』

『你信什麼宗教?』我問。

『什麼都不信﹐我最討厭天主教。我才不信那一套。』

我心中想﹐信教的話﹐家庭有什麼問題﹐至少還能跟神父牧師講。

『你心裡有問題的話﹐沒去找心理醫生?』

『沒有﹐我沒有疾病保險。我的淋巴腫脹﹐你說是什麼原因?』

『它有好多種原因﹐你沒去看過家庭醫生?』

『它腫在鼠蹊部﹐我不信任任何醫生。』

他說完﹐居然把長褲短褲全脫光了﹐露出下體。

這使我很為難。

他問:『你能給我檢查身體?』

叫他躺在診床上。我按他的脈﹐看他的舌﹐舌上有紫紋﹐他有淤血。

『我的睾丸右邊腫大﹐下部淋巴腫﹐你過來摸摸。』

『它屬於泌尿生殖科的範圍﹐你去找專科醫生給你看。』我不願意去碰他。

『你摸摸﹐為什麼它發腫。』他繼續催促我。

我不肯﹐我說:『我是自然療法醫生﹐不能治你性器官的毛病﹐你穿上衣服。』

『我來就是為了要你看我鼠蹊部的淋巴結腫和睾丸的腫﹐你卻不管。我的性慾有問題﹐你也不看。』他抱怨著。

他這人的態度是怪怪地﹐又全脫光﹐叫我摸他性器。

誰知他會突然來了什麼行為。我只一人在診所。又沒有別的病人﹐他這人不僅性有問題﹐神情也不大對。若他向我動武起來﹐我不好對付他。所以還是早早把他打發掉為妙。

『這些不屬我的醫療範圍﹐你去找別的醫生。』我說。

『我找的是你﹐你卻不管。』

『我幫不上你的忙。你心理上也有問題。』

『你說的對。』

『身心是一體﹐你精神不對﹐當然會影響身體健康。』

『我就是要找一位又懂得精神又懂得身體的醫生。你不能治我?』

我搖頭。對這種人只有敬鬼神而遠之。他又有神精﹐又有性毛病﹐該找個男醫生﹐來找我做什麼?何況我又只有一人在診所﹐還是快推辭讓他出門為妙。

『你能不能給我推薦一位醫生?』

他這種又不肯付診費﹐又有神精病的人﹐我能推薦他給誰?

『你可以去電話簿中查。』

『今天診費多少?』

『不收你費。』

我說。他來後﹐已耽擱近一個小時﹐一般別的醫生﹐助手接一次電話﹐給一個預約就索二十馬克。

上次我去了一次婦科檢查尿道炎﹐醫生先後只看了幾分鐘﹐收到的賬單為五百五十多馬克。

我不願收他分文﹐一則他沒什麼錢﹐何必收他的﹐再則我沒幫上他忙﹐雖然別人沒診病只會話﹐還會索費﹐但我不願拿他的錢。

他能快離開﹐對我來說已經是上上大吉了。

晚上電視播出在找尋一個性殺人犯。並登出用PC畫的那人相。下午那個來人是不是這個樣子?我說不上來。但我內心為能擺脫這樣一位病人﹐也的確鬆了一口氣。

18/08/1999


Frau Hird的愛情煩惱 虞和芳 11.9.2020發佈

 Frau Hird的愛情煩惱            虞和芳        11.9.2020發佈

她是位中學教員,她來就診是因氣脹,肚子脹得高高的。這是脾胃虛弱之故。雖然她長得胖乎乎的,卻是虛胖。她人頗內向,針了兩診還沒太大的改善。我問她:" 妳有沒有什麼事擾亂妳心神的安宁?”因我看出她有隱憂。

她說:”我正在與丈夫談分手的事,它使我很心痛。

你們結婚了多久?”

十二年。

這不是一段短日子。你們沒有和好的希望?”

沒有,再生活下去,我會毀了。我己經氣得腸胃受損,兩人鬧得不愉快太久了,還是越早分手越好。

要是妳們之間沒有妥拹的餘地,或是遲早要分手的話,那麼不如速戰速決,免得拖成兩敗俱傷。

可是我又怕我們分離後,我要度長長的寂寞日子。

妳還年輕,不必過一輩子的孤單生活,妳會再找到一位伴侶的。我說。

她沒置可否。

第三診後她的情況進展的很快,五診後肚已不脹,人也顯得有精神多了。我想可能是她吐了一點心頭的咯譗後,心境舒暢了之故。不管她的問題有沒有解決,她能一吐為快,比老悶在心裏不暢, ,引起腸胃不順要好多了。

之後她去度假四星期。開學後她又來預約繼診。

診了四次後她說:”在度假期間肚脹全消,現在不但氣脹,而且內心不安。

妳在學校教課有沒有不如意的事?”我問。

她搖搖頭後說:”我喜歡教書。

"跟丈夫之間還有爭執不愉?”

我們曾經好好談過,他已經能聽進我講的話,不像以前什麼話都聽不進耳。

這倒是個好現象。我為她高興,她能與丈夫有和解的希望,比兩人背道而馳好多了。

給她針合谷太沖穴寧心。

過了一星期她說:” 我內心己安寧很多,只是仍還氣脹。

妳還火丈夫?”我問

他那人氣人得很,不過現在至少能跟他談一些話,即使我跟他分手的話.不像敵人分手,而是好言好散,我打算另找房子,若是火他過盛,我就搬出去住,免得兩人吵的不可開交。

這也不錯,這樣妳有一個避風港。隨即我給她講了那個婚姻囚籠的電視影片。

今天因她無法在十二點前來診,我特地為她預約在一點,那麼我得在診所多待兩小時。來時她說:”我肚子又脹的難受。”“有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

 “我丈夫太令我生氣。

是怎麼一回事?”

我要找房子,他就取笑我。

他大摡不願妳搬出去。試想若是他要找房子搬走,妳也會為此不大高興。

他的好多行為,令我不能忍受。

他出自什麼家庭?有沒有兄弟姊妹?”

他有過一段很不如意的過去,與母親和兄弟相處的很不好。

他對他自已是不是有些不滿.,而將他的不滿發洩在妳身上?”

她似乎在沈思,沒有回答。

我繼續說:”男人跟女人不一樣,他們的心理比女人更複雜。女人常常會順著環境,能很快的適應環境,而男人互相間的爭鬥競爭力強,也不願輕易認輸,尤其在女人面前更是自認為男人就高人一籌,他們很容易有Complex,基於這種心裏作祟,一方面會自認了不起,另一方面卻自卑,尤其當他們發覺自己的太太能幹和自信心強,他們不能輕易壓制她們時,他們的行為及話語會令人難以忍受。這正代表出他們的無助。他們所說的氣人話,常不是他們的真心話。當妳說,他不了解妳時,妳希望他能對妳多体貼一些,多聆聽一些妳的訴說。但當他聽到你這句話時,卻認為妳在抱怨他,責備他,對他不滿,他男人的自尊心立即受損,不但不會檢討自己,反而出言不遜來中傷妳。當然妳看到他的那種自傲不体諒的話語和行為,妳更氣上心頭,反頂他過去,於是越吵越僵,而傷害了雙方的感情。

我己經試過好多次忍氣吞聲不跟他反嘴。她說

只是忍下去不是辦法,這種氣不可能自行消失,它會越積越多,妳能忍十次,,到笫十一次時妳忍不住,一併爆發,那麼它更不可收拾。而且當妳忍時,積氣在心,它對妳的身体很不利”   “那我該怎麼辦?”

只要他不是壞人,又還愛妳,妳也愛他,那麼妳不要去計較他說話的每個字,當人在氣時,所說的話,沒一句可聽信,別把這些話當真,看為金玉來衡量,它們不值一文。妳該想的是為什麼他說那些話,它們的用意是什麼。我們自己也常說些氣話,'我後悔認識了你,我要跟你離婚'等語,這些氣人話,並非真心話,若對方以此為真,以為妳恨他,要跟他離婚,而付之實現,妳可是要痛心以極。妳說那話時,是希望他抱著妳,:'好寶貝,別離婚,我愛妳'。或是要他反省慊悔他的不是之處。但是男人才不會那麼低聲下氣的認錯,相反的,認為妳不愛他,妳在胡鬧,他的反應當然不會友善,把妳回罵一頓。Taillerand曾說:人們說話不是來表明真理,而是來隱暪真相。所以妳別斤斤計較他說的是什麼,而應分析,他為什麼說這話。同時不可將他所說一字字一句句當作明理真言來嚼咀,而應去想,他說此話的動機在那。若他是自覺受中傷了,而才發出惡言,妳就把它當作耳邊風,別往心裏放。

這麼說,我忍和氣他不是辦法,我得將這些衝突和不滿中和釋放掉。

雖然這並不是我的全部意義,我希望她能自反並站在丈夫的立場為他想想。但她能不氣丈夫,兩人能將衝突冰釋,自然是好現象。

於是我跟她說:” 妳是聰明的人,妳將中和釋放妳們間的衝突,作為妳的目標,妳一定能很技巧完成和實現它。”1998109


翻譯Heinrich Heine 的一首詩 Die Schlesischen Weber 虞和芳 12.10.18.發佈

翻譯Heinrich Heine 的一首詩 Die Schlesischen Weber 虞和芳 12.10.18.發佈 翻譯Heinrich Heine 的一首詩 Die Schlesischen Weber 虞和芳 12.10.18.發佈 Die Schlesische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