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住笑 虞和芳 9.10.2020

強忍住笑          虞和芳        9.10.2020發佈

建築師F約好今天八點半來。有些問題要和我們談。

八點半時,他打電話到TG家,說他九點才能到。

問:"不要緊吧!"

我回答:"好。"

S近九點也才到,他們兩人這種不守時勁很相像。

S一到就問:"怎麼建築師還沒有來?"

我回:"他若守時的話,你可遲到了。"

我問:"我帶來餅干,要我把包裝打開?"

"給建築師?不能給他,他工作那麼的慢,不能再慣他。上次他還嫌給他準備咖啡。除了礦泉水外,什麼都不給他,否則他還會以為我們怕他或要諂媚他。"

我們等到九點半,他還沒有來。S火了,說:

"他這樣的遲到,太不尊重我們,哪能每次都遲到。我們離開,在門寫上一張條子,他不守時,等他不來,我們走開。只有下次再約時間會面。"

"何苦這樣?他來了,我們走開,那麼修建房子的事,會又拖得更久。我們要看我們的目的是什麼。我們要快修建房子,就得看怎麼樣才能達到它。現在跟他生氣,對我們沒有好處。你以為這樣能教訓上他一頓?他倒樂得能又往後拖一段時間。"

"那妳快給他打一個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到,對他語氣凶一點,要他知道我們在生他的氣。"

我電建築師的手機時,他說:

"我正在你們家前停車。"

S等他不耐煩,到外面去看。

果然,不久他和S一塊進屋。

他手上拿一疊建築文件,先道歉來晚了。

看到他滿頭大汗,謙卑和善的神態,氣也就全消了。

建築師F有一種本領,不管你怎麼火他,他在你面前,一臉和氣生財的樣子,就不好再說他什麼了。

雖然明知他詭計多端,在電話中,十句話中,有五句是藉口或撒謊,但見到了他,看到他眼神內,發散出溫暖無邪的光芒,也就原諒他的所作所為。

他展開藍圖說明,問題是出在把進門作為一個軸心的話,Garden salon的三個門,不能跟gallery下面的三個圓拱門對齊。因Garden salon左邊的門,太靠近牆,為了維持平衡,右邊的門也得靠近牆。而右邊的牆,延伸往對面的三個圓拱門處,是越來越窄,所以對面的三個圓拱門若同樣大小的話,不能跟Garden salon的三個門對齊。

"但是這並沒有關係。反正可以亂真,在courtyard內眼睛只能看到一面, Garden salon的三個門,或是gallery下面的三個圓拱門。它們是面對面,不能同時看到它們。即使從Garden salon的三個門,往外看三個圓拱門,只有站在門的中心才能觀察出來只有左邊的門,與對面的圓拱門相對,其它的兩扇門,與另兩個圓拱門不相對。這也沒有多大關係,因從其它的角度,根本看不出這個缺點。"

當建築師F說到這裡時,他的表情又認真,又滑稽。我想到他在試著又哄我們,就跟他的許多別的藉口一樣,從二月已拖到七月,老哄我們'馬上就能開始修建',卻拖了五個月。他現在居然拿著'亂真'的話,要說服我們接受他還沒有解決的難題。他說話的內容和他一本認真的表情,絲毫不相襯,再加上他的長褲褲口的拉鍊沒有拉上,它們混在一起是那麼的滑稽,令我忍不住想大笑。

但是我不能坐在他旁邊盡情的大笑,我強忍住笑。越要忍,越忍不住,我蒙住臉,嘴卻忍不住要笑,迸出一點聲音後,我儘量要掩住它,這股壓抑笑勁,使我感到難受極了。建築師F發覺我不大對勁,看著我,問我是怎麼回事。

他的那種神態,令我更覺得好笑。我掩住臉,忙向隔房奔去。在那我笑的淚水都流出來。

S問我怎麼了。

我回來後說,我還是忍不住笑。

建築師問,我有什麼不對勁？

S回答:

"德國人有德國人的苦處,馬爾它人有馬爾它人的苦處。中國人有中國人的苦處。"

"那是什麼?"建築師不解的又問。

"中國人是不能在別人面前發笑。她要強忍住笑,所以才會如此。"S說。

建築師似乎仍不解。我試著把話移開,不要使他感到尷尬。我說:

"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很奇怪:視覺只能看到一面,它又可亂真,這很滑稽,所以我就覺得很好笑。"

S並不滿意建築師的解決三個門,不能正對三個圓拱門的方法。因右邊的牆,延伸往對面的三個圓拱門處,是越來越窄。

S問:"那麼能不能把左邊門的牆,往左移動二十五公分,來矯正右邊牆往對面圓拱門處變窄的二十五公分?那麼右邊Salon的門也不必擠得靠近牆。Salon房反正要全拆下來,不如將它往左擴大二十五公分。這樣Garden salon的三個門,可正跟gallery下面的三個圓拱門對齊。"

建築師想了想後說:"可以這樣矯正。"

希望這樣能真正解決這個難題,不要又有了意想不到的周折發生。2002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