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14日 星期二

Stoiber 史特伯 虞和芳 14.7.2020發佈

Stoiber 史特伯 虞和芳 14.7.2020發佈

他曾在警局做事﹐可能當過警長。我沒詳問他的過去﹐他在談話中﹐不時透露一些他的過去。
從他有私人保險﹐以及每次錢包中裝了不少錢﹐診費他都要先付的情況來看﹐他的位置曾相當的高﹐因而退休金比一般人要豐裕。
一年半前﹐他中風了﹐雖然行動慢些﹐但仍能上下樓,生活也能自己料理。
第一次來時﹐是半年前了﹐他說話不大靈活﹐要想一會﹐才慢慢的說出話來。
針了十次後﹐情況改善﹐說話已近正常﹐行動也便捷多了。
每次他來﹐都提了一個重重的長方形皮包﹐裡邊裝了什麼﹖我不知。為什麼他老提這麼一個包包﹖我猜不透。
但我相信他是一位正正當當的德國人﹐他支持CSU黨﹐去年當德國大選﹐CDUCSU失敗後﹐他著實很氣了一陣子。
我不問他私事﹐但他卻喜歡問我一些私事﹕「妳週二下午不看病﹐做什麼別的事﹖」
「舉例說﹐下週二﹐有位中國同學要來﹐他想組織文化協會﹐推我做會長﹐我不願做這些雜事。」
他即說﹕「妳行醫﹐給人治病﹐已做了不少好事﹐別去搞那些雜事﹐什麼文化協會或是別的協會﹐都是吃力不討好﹐別人只是看妳有學位﹑有成就﹐要利用妳﹐妳不要答應。我在警局做了幾十年事﹐見過各種糾紛﹐這是我對妳的一個忠言。」
我謝了他﹐告訴他﹐我會聽他的忠言。
到了下週四﹐他來再診時﹐沒忘掉此事﹐問我結果如何。我說我婉拒了。
「這很好﹐妳省了不少的麻煩﹗」
去年聖誕節前﹐我休假﹐為的是去看母親。
他知道了﹐就問﹕「妳返中國去看母親﹖」
我不願多跟他解釋﹐母親是在美國﹐因這樣更複雜﹐他又會問﹐母親為什麼住美國﹐她在那做什麼﹖為了使他不再多問﹐我就隨便的點了點頭。
「妳母親住那個城﹖」
他還是進一步問下去。
怎麼回答﹖返中國我都是去北京。母親也在北京唸的大學﹐於是我只好回答﹕「北京。」
這是一次扯謊﹐就不得不扯下去。
去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他來診最後一次。他問﹕「妳乘什麼飛機去北京﹖」
Lufthansa。」
「要飛多久﹖」
「十個小時多。」
「是幾點的飛機﹖」
真是﹐這可把我問扁了。我是去Los Angels看母親﹐搭的是Lufthansa飛機是對的。我怎麼知道赴北京的Lufthansa班機的時間﹖
於是我回答﹕「我還沒整理行李。飛機票是取了﹐但沒去注意起飛時間。」
這句話前半句是對的。後半部任何人一聽就會有了蹊蹺。怎麼會第二天起程﹐還不知飛機的時刻﹖
他也立即知道﹐我的話有了破綻﹐他沒再多問下去了。
*   *   *
今年三月初﹐他突然來到診所﹐沒有預約。
他患頭昏﹐有好幾天了﹐吃藥沒效﹐就來針灸。
我給他針合谷、太沖、內關﹑三里、三陰交、氣海、關元、崑崙、診了四次﹐已好了很多。
在這次第一診時﹐他就問我﹕
「妳看到了母親﹐她還好嗎﹖」
「我聖誕節前到一月初﹐在母親那﹐她那時很不錯﹐但我返德後﹐她得了重感冒﹐情況變壞。」 我講的是事實﹐但我沒說﹐母親已死。她過去的實在太快了﹐一月裏還好好的﹐二月裡即過逝。
「老年人得了病﹐都很難說了。」 他下了一個評語。
我沒有搭腔。
下次來﹐他又問我﹕
「妳母親好了一點沒有﹖」
我該怎麼回答﹖
我說﹕「我沒跟她聯絡上。」
他下次又問。我想起跟S談好的事﹕把S當作母親﹐他說他是我的所有﹐是丈夫﹑愛人﹑母親﹑兒子﹐那麼當別人問起母親如何時﹐我可以答「很好」﹐並非撒謊﹐因指的是他。
這是我們在幾經談到﹐病人問起母親情況時,我最好的答話。
於是我即跟史特伯說﹕「她現在好了﹗」
我想母親也不會反對我這麼說的。尤其對於年長的人﹐說母親逝世﹐會使他們吃一驚﹐震一跳﹐有害無益﹐立即會想到他們自己之死。母親曾關照過我﹐大媽大爸死後﹐不要告訴熊姨﹐免得她心裡難受。
基於母親的善心﹐她會贊同我跟病人說﹐她還很好之說法。這樣不會影響病人的心情。
復活節快到了。
說到復活節的定法﹐他說﹕
「是在春天﹐三月二十二日後﹐月圓後的第一個週五為受難日﹐週日為復活節。」
「謝謝你告訴我﹐我來到德國那麼久了﹐一直搞不懂﹐為什麼復活節有時在三月﹐有時在四月。只知它是在週日﹐受難日在週五。我問過一些人﹐他們都答不上來。」
他說﹕「每個德國人都該知道的。」
「我問的全是德國人。」
「在學校都學過的﹐這些人真是學了後忘﹐然後說不知道﹗有什麼妳弄不懂的事就來問我好了﹗在我工作的單位裡有一句俗語﹕只要問上史特伯﹐一切不通也都通。」 他邊笑邊對我說。
「那麼Chritus Himmelfahrt,耶穌升天和Pfingsten聖神降臨,怎麼演算法﹖」我又問他。
「耶穌升天是復活節後的第四十天﹐聖神降臨是第五十天。因此前者為週五﹐聖神降臨為週一。」
「今天真是跟你學的不少。」
五診後﹐他的頭昏情況已幾乎好了﹐他也會跟我開玩笑﹐講到預約時﹐他會說﹕
「我有時間﹐妳有針。」 因每次針灸半小時﹐我都轉上定時時鐘的弦。
他知道我有時很忙﹐他已退休﹐有很多時間﹐而我給他針灸的時間是半小時﹐他才說此話。
打著六診後結束。
他問﹕「我想下週再來針﹐多針有益無害﹐妳認為呢﹖」
「多針兩次﹐增加療效總是好的。」
在七診後﹐他卻跟我說﹕
「我近來血壓高﹐我猜想是妳給我針印堂穴的緣故。」 他皺著眉頭有些不愉。
我說﹕「印堂穴不會引起高血壓﹐一定還有別的原因﹐你從什麼時候起血壓變高﹖」
「自從妳給我針過印堂穴。」
這點我不相信﹐前後七次都針的印堂穴﹐每次針後﹐頭昏情況越來越好﹐他也不曾說過血壓變高。
這次他來時﹐雙風池穴亦痛﹐我想到別有原因﹐即給他針合谷、太沖、靈龜的內外公臨、曲池、復溜。
我說﹐我去掉印堂穴﹐不是因它會增高血壓﹐而是因他怕會增高血壓﹐使他心理上不對勁﹐所以去掉。這次針是針對他的頭痛和降壓。
他問﹐為什麼不再針氣海,關元﹐為他的前列腺。
我說﹐等他頭痛好了﹐血壓正常後﹐我再針那兩穴。
下針按摩後﹐頭痛幾乎好了﹐他的臉氣又轉和氣。
今天針了第十診﹐一切正常﹐血壓也恢復正常﹐他問我﹕
「什麼時候我應再來針灸﹖」
「半年後可來看看。若是之前又有不適﹐也可隨時來診。」
我還問他﹐要不要寄賬單給保險公司﹐可以寫了給他寄去。
他說﹕「不用﹐保險公司難得很﹐我寧可自己付﹐跟他們打交道﹐只惹得一場氣﹐很划不來﹐我不需賬單。」
他伸出了手﹐緊緊的握住我﹐然後向我道別。
他是位特別的病人。有他自己的個性﹐也能尊重別人的能力和所得﹐沒有妒嫉心。他所擁有的這些個性已是難能可貴了。16.4.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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