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10日 星期日

大紅蜘蛛 虞和芳 10.3.19.發佈

大紅蜘蛛 虞和芳 10.3.19.發佈 (一) 他越爬越高﹐不時停下腳步﹐坐在山脊草地上﹐閉上眼睛回憶。 最近這些日子來所發生的事﹐使他非常的奇怪和疑惑。 很偶然的﹐他在公共汽車上,遇到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婦人。她上車後﹐一看到他﹐像是遇到一樁驚奇的事,不住的盯住他﹐不肯坐下。他感到很不好意思﹐即起身讓座。她微笑的謝他後﹐目光仍然不離開他。被人這樣盯著看﹐令他很不自在。他就走向車前,但他仍能感覺到﹐她的眼睛,仍然不住的朝著他的背後,在盯望。 一星期後﹐他在《文文》書店裡﹐又碰到她。那時﹐他正要出門﹐她剛好入門﹐她看到他,立即停下腳來﹐又看著他﹐似乎欲言又止。很顯然的﹐他引起她的注意﹐他也留意到她的存在。他們沒有交談,只擦肩而過。 她給他的印象是,她有一種特別的風度,她的舉止很文雅﹐像是一位受過高深教育的人。 「也許她是退休的教員。」他心裡默默的想。 尤其是三天前﹐他在普樂咖啡館裡﹐又遇到她﹐她所說的話﹐使他很難解釋和疑惑。 那天他坐在咖啡店等陸右﹐要交給對方兩張畫。那是他最新的作品。 一幅是鉛筆畫,黑白明暗交錯中,勾畫出一位少女的肖像,她脈脈含情的微笑着,逗人憐愛極了。另一幅是水彩畫,一隻逍遙自在的鵬鳥,在海闊天空中飛翔,活潑生動得很。它們是他精心的藝術創作,他花了好多天的功夫才完成,將它們分別鑲在玻璃鏡框內。 他特別提前早到,想一個人先獨自清靜的享受餟飲咖啡,回憶曾在這座咖啡店的一段過去。 他剛叫來一杯咖啡﹐一位短髮的婦人﹐發現他﹐過來看著他。 她又是那位,他曾見過兩面的老婦人。她的頭髮很顯然是染過﹐下面是黑色﹐上邊近髮根處有些發白。她的神態端莊﹐眼角有些許魚尾皺紋。在她的上衣領角處,掛著一只很出色的別針,吸引他的注意。 「你是他﹗」她喃喃自語著。然後她瞇緊了眼睛看他﹐又搖頭的說﹕ 「但你不可能是他﹗」 他聽了這句話﹐很覺得奇怪﹐不覺對這老婦人起了好奇。 「我們見過兩次面了。」他自動開口說話。 「是的﹐謝謝你還讓座給我。」 「這是應該。」 「請問先生住在附近﹖」 「是的﹐您呢﹖」 「我住在南部﹐十天前來此訪問朋友。」 「怪不得我們最近才碰面。」他找話題跟她談。 「我這次北上,有一種預感,我會遇到一件不尋常的事,我想,這樁特別的預感,就是遇到先生。」  他被她的這句話說得很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他只「噢﹗」了一聲。 「請問先生多大年紀﹖」她和藹的問。 為什麼她要問我的年紀?他心中很奇怪,但是他還是不期然的回答: 「二十五。」 「二十五﹖﹗」她一聽﹐不覺身上一戰。似乎像是一把利刀刺進她的胸﹐然後很痛苦的重複這個數字。 他看到,她的眼睛有些濕潤﹐她撫摸她上衣領角下的那只別針﹐她似乎在回憶﹐她痛苦的自言自語的說﹕ 「二十五﹐二十五﹐難為情人﹐難為母。」 他不懂她的這種超出尋常的反應,顯然這跟他的歲數有關。他跟她絲毫不相干,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反應? 她還想跟他繼續談下去﹐這時陸右來到﹐她很不自在的道歉﹕ 「對不起﹐打擾你了。」 她依依不捨的又朝他看了一會,才悵然離去。 「她是誰﹖」她離開後,陸右問他。 「我不知道﹐但她似乎認得我﹐不﹐我該說﹐她認錯了我。也許我長得很像某個人。」 「很有可能﹐每人都只有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我已經奇怪﹐天下居然會有那麼多不同的面孔的人了。」陸右帶著幽默的口吻說。 「顯然她看見我後﹐觸動了她的什麼﹐也許是她的某個親人,或許是她過去的某種回憶。」 「每位老先生﹐老婦人都會有他們的一段過去﹐它們不會跟你有關。」 「不,我覺得這件事,或說這位老婦人,多少跟我有些關聯。」 「甚麼關聯?你不認識她,你們年齡又差那麼一大截,會有什麼相關?你太敏感了﹐藝術家們都是太敏感。」 「不是我自作多情,或是太敏感,她對我的態度很特別。」 「你指的是那個方面?」 「我說不上來。」 「你不是說,你不認得她。」 「但是她可能認得我。她的神態一方面很使我疑惑,另一方面,又很引人入勝。」 「很引人入勝﹖老太婆有什麼吸引人處?」 「別只拿歲數來衡量人。我們不早死的話,都有一天會老的。」 「你才見她一面,就為她辯護,可見得她給你的印象很深。」 「是的,她與眾不同。」 「可惜我沒有好好注意到她。」 「也許我們還會再遇到她。我在短期內已經看到她三次﹐這會是偶然﹗﹖」 「每次她都找你說話﹖」 「沒有。只有今天﹐她問我多大年紀... 」 「我猜她單身一人太寂寞﹐想找年輕人談談。」 李運想告訴陸右﹐當他回答她的問話﹐說出他的歲數是二十五歲時﹐她震驚的情況﹐以及她所說的帶押韻句子。他又念﹐這樣解釋起來更複雜﹐陸右不見得能理解﹐也許會說這是無稽之言﹐也許會誤錯了意﹐那麼更講不通。 因而李運欲言又止的搖搖頭。他試著把這件事﹐搖出腦外。 但是那位陌生老婦人的神態﹐和她所說的話﹐卻深深的影響到他的情緒﹐他心不在焉的跟陸右寒喧幾句﹐把畫交給他後﹐即告辭離開。 他們分手後﹐那位老婦人的眼神﹐尤其在她說了那句帶押韻的話,和撫摸那個別針之後的神情,不住的在他的腦子裡盤旋,她痛苦的神態,深深的印在他的腦際。使他頗感不安。 那只別針對她具有什麼意義? 他試著去思索﹐那別針的模樣。它中間是鮮紅﹐四周是金色的腳﹐啊﹐對了﹐它應該是一只蜘蛛。通常蜘蛛並不是一個惹人喜愛的生物。但那別針裝飾品上的蜘蛛,顏色和模樣都很別緻,甚至惹人愛憐,要不然他不會注意到它,那位老婦人也不至於戴它在身上,更不會充滿情感的去撫摸它。那根別針一定很名貴﹐也許它是她的傳價之寶。 他試著去這麼的想,和作這樣的解說。 但是那位老婦人的眼神一直使他不安﹐她的話﹐更令他疑惑和不解,他得不到一個自圓其說的解釋。 (二) 「世上有太多的事﹐我們沒法得到答案。」 他這麼想時﹐又拉回他的思緒﹐繼續往前進。 「不錯﹐這條路是對的。走過這條崎嶇小徑的山路後﹐左邊會出現一個小亭﹐然後只有深山荒徑。」他似在回憶的自言自語。 他經過三次的曲折轉彎﹐突然在他左邊出現了一個小亭﹐就跟他夢境中的指示一樣。 他看到小亭時,竟然失聲的叫出來﹐雖然他的雙腳被荊棘刺的在淌血。 這個小亭經久未修,像個廢墟。他絲毫不在乎這些。小亭的出現﹐證明他的夢是一個指示﹐他的夢境會成事實。 他的心﹐興奮的砰砰跳著。他想﹐他該在小亭內稍稍休息﹐然後繼續跋涉。 他歇息一會後﹐拿出袋中裝著的饅頭。他肚子餓了,邊啃饅頭邊喝暖水瓶內倒出來的茶。他吃完一個饅頭﹐又再吃一個。 「這是天意﹐這不是做夢。」 他邊喃喃自語﹐邊回憶他的夢。 這個夢境是那麼的清晰。它簡直不像一個夢﹐它跟事實一樣。 他一醒﹐立即把他的夢境畫下﹐寫出。 對於夢﹐他一直有著奇妙的感覺﹐有時他的夢像現實﹐有時﹐現實又跟夢一樣。 在他一生中﹐不少的夢境﹐變成了事實。 (三) 他不是每夜作夢﹐但是每次他的夢﹐都是那麼的清晰﹐不止是有彩有色﹐連夢中的每個細節,醒時都還栩栩如生的,一一呈現在眼前。 他讀過不少分析解釋夢境的書籍﹐它們都沒能解析出來,並說中他的夢的真髓。 有些釋夢析夢的書中敘述﹐夢多半沒有色彩﹐如黑白色的電影。 他的夢正相反﹐它們全是充滿彩色﹐它們幾乎跟真實的生活一樣﹐多彩多姿。 他的夢境還具有一些神秘的色彩。 他的夢是不可思議的夢﹐他的夢具有不可思議的夢的啟示﹗它常與某些事實相符合。 最使他驚奇的一個夢﹐那是夢到一位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人。 在夢中﹐他聽到有人在哭泣﹐他順著哭聲﹐走進一間房﹐看到一個黑棺材擺置在室內。 室內的牆上掛著一張,放大的年輕人的上身照片。他意識到﹐死者應該就是那張相片上的人。 這時﹐黑棺材突然自動打開﹐他雖然有些害怕﹐卻還是好奇的探頭往內看。 更使他驚異的是﹐棺材內﹐空空如也﹐沒有任何人的屍體在內。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他十分疑惑﹐當他驚奇的又再端詳著牆上那人的照片時﹐忽然他聽到一個聲音對他說﹕ 「孩子﹐告訴你媽媽﹐你看到的情景。」 他又端詳那人的照片﹐心中更加疑惑﹐到底那人又是誰呢﹖為什麼棺材是空的﹖為什麼那聲音要他告訴他媽媽﹖他母親跟那死者又有什麼關係﹖他疑惑不解。 醒來﹐他有些惶惶不安。 那時他才八歲。 那天正是週日﹐他用不著上學。 當他的父母進入客廳時﹐他告訴他們﹐他的夢境。 父親有些不大高興的說﹕ 「一大早﹐你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可是﹐我要知道那人是誰。」 「我怎麼會知道他是誰!」父親仍然板著臉說。 「我能不能看看您們的照片本﹖」他靈機一動的問。 「你囉嗦什麼!」父親責斥他。 「就拿給他看看也無所謂。」他的媽﹐倩倩說。 她從櫃中拿出一本她未婚時的相簿。當他翻閱那些照片時﹐忽然發現了一張照片,跟他夢中所見的一樣。它們一定是出于同一個來源,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他震住了,不覺驚異的大喊: 「就是他﹐就是他!」 父母聽到他的喊聲,都湊過來看。 「那是我大學時﹐常在一塊打籃球的朋友。他是籃球健將﹐早早就死了。你的夢真是無稽之談。」父親瞄一眼後說。 「他是怎麼死的﹖」他問。 「沒有人知道﹐他突然離家後就失蹤了﹐誰都不知道他的下落。」他媽插嘴說。 「怪不得那人不在棺材裡。」他不假思索的說。 他的父母親也都很震驚﹐因為空空如也的棺材﹐正跟那人的失蹤互相吻合。 這時父親有些不快的對他的媽說: 「妳跟小運提這種事幹嘛!」 他心中納悶﹐不知為什麼父親不大高興。 倩倩沒理他父親﹐牽著他的小手說﹕ 「小運﹐來﹐我再教你彈一段琴。」 當他們在鋼琴前﹐坐在一起時﹐小運問他媽﹕ 「妳說我那個夢,奇不奇怪?」 「別多去想它。夢中什麼奇怪的事都會出現。我還時常夢到會飛呢﹗」 她的話﹐使小運不覺也輕鬆的笑了。 倩倩又說﹕ 「讓我們一齊來彈唱,上次我教你的《我是隻小小鳥》。」 我是隻小小鳥﹐飛就飛叫就叫﹐自由逍遙﹐我不知有懮愁﹐我不知有煩惱﹐只是愛歡笑。 兩人唱完﹐互對著歡笑﹐把方纔沉重不悅的氣氛,一掃而空。 (四) 倩倩長得眉清目秀﹐溫和可親。她對小運有耐心極了。他五歲時﹐她就教他認字﹐唸書。 倩倩在中學教音樂,她不但彈得一手好琴﹐她說起話﹐唱起歌來﹐聲調迷人得很。 小運喜歡聽母親說話﹐喜歡待在母親身邊。在他的眼中﹐母親是位仙女。 倩倩一空下來﹐就教他彈琴唱歌﹐或是跟他一起遊玩。 他覺得他的媽是世界上最美﹐最好的母親。 她不時陪他,到不遠的兒童樂園去玩翹翹板﹐去盪鞦韆。 他喜歡他媽媽陪伴他。倩倩也喜歡跟他一塊玩﹐有時她在前面跑﹐叫他從後面追。有時她要他先跑﹐她在後邊追。 小運九歲時﹐母親生了一個女兒﹐家中更熱鬧了起來。 有時小運的爸爸也加入一塊遊玩。他們一家過的很和諧。 小運對自己的妹妹﹐先是有點吃醋﹐因為她分享了他的母愛。後來他看出妹妹也很可愛﹐他們兩人年齡相差的不算小﹐他該有作哥哥的好榜樣﹐愛護照顧妹妹的﹐他也就對妹妹喜歡起來。 「但是我們一家中﹐我還是最愛我的媽。」 想到這時﹐他不覺知足的﹐甜甜的笑了。 (五) 有一次﹐他夢到一個場面﹐他和幾個同學在校園內一起聊天﹐辯論郊遊和交友的事。 忽然一個球猛然投擲過來﹐打到他頭上。 這時他驚醒﹐還心有餘悸。他撫摸著頭,頭部似乎仍留有餘痛。 這件事﹐他慢慢地忘卻了。 一星期後﹐他偶然的在校園中跟林欽﹐陸右們聊天。 陸右建議﹕ 「我們這個週末去郊遊如何﹖」 「好啊!」他立即贊成。 「我們還可以約談如一快去。」林欽提議。 他們都是大學足球隊隊員。 「我不贊成談如也去。他跟著去﹐會破壞情調。」陸右抗議。 「為什麼﹖」林欽不解的問。 「這事有些複雜﹐談如和李運是情敵。我們最好問問李運﹐由他來決定好了。」 「喂﹐李運﹐你的意見呢﹖」陸右轉向他問。 「噢﹐我...」他正要回答時﹐他忽然想起這一景﹐它曾在他的夢中出現﹐這完全是同樣的一景﹐即使他們所說的話﹐也一模一樣。 他﹐震在那﹐回憶他的夢境﹐他忽然... 「李運﹐你怎麼不答話﹖」 林欽覺得奇怪﹐只見李運突然低下頭﹐用雙手抱著他的頭。 「你怎麼了﹖」陸右還沒有說完﹐只見一個球突然飛過來。等球飛過後﹐李運才抬起了頭來﹐鬆了一口氣的說﹕ 「好險﹗」 「奇怪﹐我們都專心討論﹐沒有發現附近有人在玩球﹐你怎麼看到﹐還剛好低下頭來﹐讓開這個球﹖否則它正好打到你的頭上。」林欽奇怪的問。 李運驚魂甫定後說﹕ 「我也沒有注意到有人在附近玩球﹐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這事... 。」他把他的夢境,說出來給他們聽﹐然後解析﹕ 「我得到的體會是﹐夢還有警告作用。要不是我夢到這件事﹐我方纔準被球打著。那麼它將成為我被球撞到的命運。」 「這點小事的偶然﹐怎麼能稱命運﹖我不相信命運。」林欽一口咬定。 「你呢﹖」李運轉向陸右問。 「我平常不相信命運﹐但聽你方纔講的話﹐和你及時避開球的攻擊來說﹐這一切﹐都不可思議﹐它們很使我...」 「天下哪裡會有命運這種事﹐我們生長在二十世紀﹐誰會相信﹐有預感,有命運這種事!」林欽不屑的打斷陸右的話。 「那是夢中的預感。李運夢到被球打到頭﹐他方纔就即時低下頭來﹐才沒有被球打著。這是我們兩人都看到的事實。」陸右不服的看著林欽解釋。 「凡是可以避免的﹐就不是命運。命運是生前駐定﹐逃也逃不掉﹐改也改不了﹐任何人都沒法變更的﹐才能稱之為命運。凡是能變更和預防的﹐都不是命運﹐所以命運一說﹐都是自欺欺人﹐不是拿來唬人﹐就是一切推諸命運來推委卸責。」林欽不服的講著他的見解。 「沒有命運的話﹐那麼預感又當怎麼解釋﹖」李運反問。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是很自然的現象。夢與預感時常被人混為一談。」林欽繼續他否認的立論。 「預感是什麼﹖我們擔心什麼﹐怕不幸的事發生﹐是不是預感﹖」陸右發問。 「凡是擔心的事發生了﹐人們就稱之為預感。」林欽仍然堅持他的立場。 「我思索的是﹐預感是什麼﹐它會真的實現﹖人有沒有命運﹖它可不可以避免和改變﹖這次夢到球的事﹐使我即時低下頭﹐對我有很深的啟示意義和影響。我體會到﹐預感在應用上的實際價值﹐它可以讓我們避免災難﹐甚至逃避命運﹐或說﹐改變命運。」李運說。 「我不是已經說過了﹐人們將擔心的事﹐名之為預感。」林欽再強調。 「預感和我的夢完全不相關。我沒有必要擔心會有球打到我的頭﹐但是我夢到了它﹐我還夢到我們討論郊遊的事。這些不是我擔心什麼﹐而是它突然的出現在夢中﹐然後所發生的事﹐是夢境的一個翻版﹐我可以名之為﹐夢境成了事實。你們有沒有過﹐處在某種境況﹐它對你們似乎是似曾相識。你似乎可以知道﹐下一刻將會發生什麼。或下一秒鐘﹐誰會開門進來...」 李運還沒有說完﹐陸右插嘴﹕ 「我有過這個經驗。你呢﹖」他問林欽。 「也許有過﹐但我認為﹐人生會有很多情況都是類似。像去學校上課﹐幾乎天天一樣。打鈴上課﹐老師來了﹐學生起立。幾乎千篇一律。當然有時難免會有這種感覺﹐好像某一個情景是曾經出現過﹐這只不過是我們將事實與夢境混淆。」林欽還是站在他不相信的立場上。 「我有時做什麼事都不對勁。有時卻是一切得心應手得很。我認為這些不是偶然。幾個月前,我不管做什麼,都是礙手礙腳的弄不成,我外婆就要我去廟裡抽籤拜佛。我抽的籤﹐果然是說,我那一陣子,行事不順利。」陸右思索了一會說。 「你們越說越神了﹐我可不相信這套﹐只有相信的人﹐才會覺得有預感﹐才會認為有命運這回事﹐這就是所謂的信則靈了。」林欽說完起身﹐打了個哈欠後說﹕ 「郊遊的事﹐我們以後再談吧!」 他離開後﹐陸右對李運說﹕ 「你的那個球的夢﹐是很令人回味。可惜大學還沒有開設研究『解夢』﹐或『預感』的這門科系。儘管現代科學發達﹐人類的許多現象,還沒法解釋清楚﹐許多發生的事﹐對我們來說﹐仍然是一個謎。」 「我們只有慢慢的想法,去找尋它們的答案了。」李運說完﹐拍拍屁股也起身告辭。 (六) 李運在那個小亭內﹐吐出一個橄欖核﹐把思緒拉回。 「下面的路更難走了﹐但我一定要堅持到底﹐我對我的夢﹐很有自信。到目前為止﹐它都應驗﹐尤其小亭的出現﹐更證明夢中的一切不錯。」他自言自語。 他剝開一個桔子吃﹐半甜半酸﹐他把桔子種子﹐拋向遠處的原野中。 「再過幾年後﹐我再來時﹐也許我能吃到這些種子結出的桔子﹐這就是生命的源源循環不絕﹐也許那時我也有小孩﹐我能攜兒帶女的再來訪問此地。」 當他這麼想時﹐他對生命似乎又有了一層新的體會。 他充滿朝氣的繼續往前走。 山路已斷然中止﹐他在荒野蒼茫的草木叢中﹐摸索前進。 不時有野兔跳躍而過﹐他看到一群山豬﹐當牠們發現他的接近﹐立即轉身竄逃。 他心想﹐他隻身在空山曠野中﹐是他該怕那些野獸﹐不是野獸見他得逃。也許這種逃竄﹐是牠們天生生存的本能。 其實他並不怕那些野獸﹐他唯一怕的是毒蛇。他手上拿一根長棍﹐邊走邊往左右兩邊敲擊,好讓毒蛇即時逃避﹐不致毒蛇以為受到侵害﹐猛然向他進攻﹐令他也措手不及﹐無暇迴避。他曾在小路上﹐看到過幾次蛇的匍行。在荒蠻曠野間﹐自然隱藏著更多的野獸蟲蛇。 (七) 他不覺想起蘭蘭來了。 蘭蘭是陸右的妹妹﹐出身在一個世家﹐從小嬌生慣養。她迷人的小手﹐彈的一手好古錚。 陸右在家中開生日舞會時﹐李運第一次看到蘭蘭。 蘭蘭表演古錚﹐為她哥哥祝慶生日。 接著李運也一顯身手,彈一隻《杜鵑》的歸去歸去﹐夜深望杜宇,的歌曲。 他邊彈邊唱,他的歌聲婉轉迷人。 之後﹐李運為陸右的生日奏出《生日快樂》之曲。 大家一起拍手跟著唱它﹐為陸右祝生。接著陸右吹滅二十二根蠟燭﹐大家歡呼拍手。 陸右切開生日蛋糕﹐第一塊先遞給李運﹐第二塊遞給蘭蘭。 他們笑著吃蛋糕﹐生日的氣氛非常融合快樂。 蘭蘭沒有想到李運還有這麼一手。他學的是藝術﹐他不但會作畫﹐又會彈琴﹐還能歌善舞,多才多藝。蘭蘭立刻就被他的才華﹐瀟灑的外表﹐和有趣的談吐給吸引住。 李運也對蘭蘭一見鍾情﹐當晚他邀請她跳了好幾隻舞。 打鐵趁熱﹐他約她次日去看電影﹐她欣然應允。 他們的感情進展的很快。 他記得第一次吻她時的緊張情況﹐她微閉著雙眼﹐小小紅艷的嘴唇﹐迷人極了﹐他如醉如痴。 他深愛蘭蘭﹐世上他只真正愛兩個人﹐他的母親﹐和蘭蘭。 蘭蘭深愛李運﹐不只是因為李運瀟灑﹐她還欣賞他的藝術作品﹐珍視他的才華﹐喜歡他的狂妄作風。 在她眼中,李運是一位感情細膩﹐溫柔多情的美男子。他的眼神充滿熱忱和暖意。李運不像其他的一般人﹐他不甘于平凡,他的氣質不同凡響。 她相信,李運的藝術才華﹐能創造出新的藝術境界﹐就跟凡古和畢加索一樣。 談如是一位年輕有為的青年﹐但他沒有令蘭蘭神魂顛倒的藝術氣質﹐他沒有李運的那股狂熱的奔騰熱血。 自從蘭蘭認識李運後﹐蘭蘭就只傾心于李運。 李運大學畢業﹐受完軍訓﹐就先在中學執教﹐等著蘭蘭學完戲劇後成婚。 蘭蘭請求父母﹐一等她畢業﹐馬上跟李運結婚。 她說明﹐李運是一位有才華的青年﹐將來他的畫一定能出名﹐他不會辜負她和她父母的厚望。 當他們得知蘭蘭有意跟李運結婚時﹐大加反對。他們說,李運只是一位沒沒無名的畫家,蘭蘭跟談如成婚的話﹐一定比跟學藝術的李運,要來的好得多,幸福得多。 他們又說,在李運還沒有能出人頭地前﹐他們不能答應這樁婚事﹐何況她還年輕,不必急著結婚。其實骨子裡﹐他們盼望蘭蘭嫁給談如。 由于蘭蘭的父母反對﹐他們只有偷偷地﹐透過陸右的從中傳遞消息來往。 李運不時畫一張畫,將他的作品﹐交給陸右﹐請轉蘭蘭。在咖啡店遇到那位老婦人的那天﹐他所帶的那幅鉛筆畫,就是他畫的一幅蘭蘭肖像﹐表示他多麼的深愛著她。另一幅飛翔的鵬鳥水彩畫﹐表示他的自由狂奔的思緒和理想﹐以及對他們自由自在生活的嚮往。 他跟蘭蘭前後交往有兩年半之久。他深愛她﹐她也愛戀他。 蘭蘭和李運在一次幽會中﹐兩人海誓山盟。他向她申明﹐他不願委屈她跟他過活。他要在兩年內﹐開畫展﹐一舉成名﹐達成令她父母驚異的成就﹐這樣他能正式迎娶她。他要她的父母﹐心甘情願的把她交到他的手中﹐這才是他的榮譽﹐這樣他才配迎娶她。這種正正式式的隆重婚姻﹐才配得上她高貴的氣質。 蘭蘭聽了後﹐很受感動。她答應﹐她一定等待他﹐不去理會談如的猛攻﹐不顧父母的反對。她盼望他們能越快生活在一起越好﹐因為等待是一件最難熬的事﹐有如日日夜夜酌飲著生命的苦汁。           (八) 李運拉回他的又甜又苦的回憶。 「為了能娶到蘭蘭﹐一切危險和痛苦都是值得﹐只靠繪畫開展覽賺錢﹐這條路徑是太慢了。」他想時﹐又不停的往前走。 他一不小心被草叢中埋沒的石頭一跘﹐摔了一跤。 他吃驚的爬起來﹐想著﹕ 「奇怪﹐為什麼這件意外﹐我沒有夢到﹖那麼會不會還有更多的意外之事發生﹖若是我在這座深山野地裡喪生的話﹐有誰會知道﹖」 他甚至後悔﹐他這次的探險﹐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是個錯誤,至少他應該跟母親說一聲﹐或是給蘭蘭一個消息﹐那麼即使他喪生﹐母親還能尋回他的屍體。他告訴蘭蘭的話﹐蘭蘭知道﹐他的探險和犧牲是為情而死﹐那麼即使他不幸喪生﹐也不致這樣的白白犧牲﹐至少蘭蘭會懷念他。 但是他又回心一想﹐母親和蘭蘭若知道他的探險的話﹐一定會阻止他,不讓他去冒這段險。 他去冒這個險﹐也是為母親和蘭蘭。他得到他夢中的寶藏後﹐他要造一座好大好大的宮殿﹐就跟古代國王一樣﹐讓他所愛的人﹐母親﹐和他的公主蘭蘭﹐能夠生活在一起﹐過著無懮無慮的富裕生活。當然他爸爸和妹妹也能跟他們住在一塊。 他一向有著羅曼蒂克的想法﹐羨慕古代英雄王子可歌可頌的事跡。 何況他是一個大男子漢﹐古代所歌頌的英雄事跡﹐有那一個英雄是畏首畏尾﹐畏縮不前﹖ 固然﹐英雄也是人﹐他們也有畏懼的時候﹐但是他們能克服他們的畏懼﹐達成他們的目的﹐這是他們與眾不同之處。這也是他們受人讚揚的原因之一。 這麼一想﹐他又鼓起勇氣﹐昂頭闊步的往前進發。 (九) 他走走停停﹐不時觀賞山間山湔風光。逢到山色美景﹐他會不情不自禁的停下腳步﹐賞覽一番﹐陶醉一陣﹐然後再閑閑盪盪﹐左思右想的往前繼續走。 不覺天色變暗﹐他以為已漸入夜﹐他在山崖中尋找﹐沒有找到他夢中所顯示的山洞。 他看看手錶﹐才傍晚五點﹐還不算遲﹐他又繼續的靠著山岩往前走了一段。 忽然雷電交加﹐他一看天色﹐有大雨傾盆之勢。 說時遲﹐那時快﹐好大的雨點正在往下落。這時他發現右邊山岩﹐在長滿了蔓草的周圍處﹐有一個小山洞﹐他不假思索的,很快的鑽入山洞內避雨。 他很高興,居然能及時的尋到一處棲身﹐他看看錶﹐近下午五點半。 「反正今天已經晚了﹐我也跋涉累了﹐不如就在這歇息下來﹐明天再繼續尋找吧﹗」 他這麼想定後﹐好奇的往山洞內處端詳。他漸走漸深。 裡面似乎曾經有人來過﹐還有些乾草﹐雜亂的舖在地上。 雖然是在夏天﹐山洞內相當的陰涼。幸虧他帶了一件毛衣﹐他穿上它來禦寒。 一天的跋涉﹐使他精疲力竭。 他想著﹐這座深山曠野﹐會有誰曾經來此過夜過﹖ 他在雜亂的乾草堆中坐下﹐稍作休息。 他實在太累了﹐他索性躺下來。 他隱約還能聽到外邊的風聲﹐雨聲。他很慶幸,他有一席干燥處﹐可以棲身。他把包袱往旁邊一丟,閉上眼睛,知足的躺下,靜聽外邊傳入﹐卻威脅不到他的風雨聲。 當他再睜開他的雙眼時﹐視力已能適應洞中的明暗﹐他起身端詳﹐看到山洞內部有一個通道。他情不自禁的﹐往那個方向走去。 它通向一間房。它的佈置古色古香﹐像是一個古老的宮殿一般﹐不﹐該說﹐有些像宮殿的大墳墓一樣。 「難道它曾經是個宮殿﹖對宮殿來說﹐它嫌小一點﹐對宮殿墳墓來說﹐它又嫌大了一些。啊﹐這次的湊巧﹐使我能跟考古學家一樣﹐發現古代的建築遺跡。」 他內心這樣想著﹐充滿好奇的,更深的往裡面深處走入。 他的眼睛再度適合更深處的室內明暗後﹐他看到又有一個往內的通道。 他繼續經過第二個通道往內走﹐進入一間中等大小的房間。他閉上雙眼﹐試著令他的瞳孔再放大﹐來適應周圍的明暗度。 當他再睜開眼睛時﹐他看到室內的陳設佈置﹐非常的華麗。 在牆的左右兩邊﹐有一個窪入的牆壁凹處﹐左邊安置的是一個人的塑像﹐他雙手中﹐捧著一個精美的盒子。他的裝束如一個使者﹐似乎正要開步往前走。 右邊陳設的是一位老者﹐他的手﹐正放在一具古老的豎琴上﹐似乎隨時都在準備彈奏。他的口﹐像是正吸一口氣﹐半張著﹐隨時可開始唱一首詩歌。 這位老者的神態﹐那麼的栩栩如生﹐李運在想像中﹐似乎已能聽到他奏的音樂﹐和唱的歌聲。他不覺伸手去摸那位老者﹐它是冰冷的﹐它只是一個刻像。 「天下竟然會有這樣精緻的藝術刻像﹐它比博物館陳列的作品要高明多了。」他這麼的想。 他又看到一架古老式的木製紡織機。它是用黑漆,鑲著金邊。 這間屋子的上上下下和它的擺設﹐全是黑漆配上金色﹐他可看出﹐房子的主人,一定是位文化藝術修養極高的達官貴人。 他再往前走﹐看到幾個臺階。 他仍然感到很累﹐就伏在臺階上休息一會。 當他抬起頭,眼光往上看時﹐發覺臺階上面有一張很大的椅子﹐像是個龍座。在暗淡的光線下﹐他仍可以看出﹐椅子精美的雕刻輪廓,它也是黑漆鑲金。 他似乎意識到,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他伏在階梯上﹐抬頭再仔細一看﹐在那張龍椅上,居然坐著一位女子,她的衣著,黑、金兩色相間,跟室內的佈置色彩相應。 他嚇一大跳﹐不知這是雕刻,還是真人。 她端坐在椅內﹐雙眼微閉﹐雙手放在椅把上。 這位黑、金衣女子﹐態度安祥﹐散發出一種媚力。 他起身﹐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的登上階梯。他猶疑一會﹐又再往前走﹐他走到她面前﹐一不小心碰到她的長衣﹐它很自然的往外滑開﹐露出她的膝蓋和小腿。 她的膝蓋和小腿,在黑金絲長衫的襯托下﹐是那麼的潔白誘人﹐是那麼地柔美動人,看上去跟象牙一樣的潤滑細膩。他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撫摸她的右膝蓋。 它竟然是溫溫暖暖的。 他內心一震﹐疑惑的往上看她的臉。 她閉著雙眼﹐神色端莊。黑色高髻的髮下﹐襯托出潔白橢圓型臉蛋。一張小小的嘴唇﹐紅的跟櫻桃一樣的秀色可餐。她微閉雙眼的神態,充滿神秘感﹐她莊嚴肅穆,直挺著背,一動不動的端坐著,令他情不自禁,對她掀起尊敬和畏懼感。 他怔在那。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美麗動人莊嚴的女子雕像。 他忍不住伸出手來,去撫摸她的臉﹐它也是溫溫暖暖的。 正在這時﹐她悠悠的睜開她的眼簾,一雙如夜明珠似的閃閃發亮的雙眸,正對著他看。他又驚又喜。 「妳...」他迸出了這一個字。 她沒有說話﹐只悠悠的看他﹐對他微笑。她的笑﹐是那麼的迷人﹐在深奧迷人中,似乎帶著一絲苦味。 「我在做夢﹖」他像是問她﹐又像是自言自語﹐他說時,不覺的往後退了兩步。 「夢和真﹐對親身體會的人們﹐都是真實存在,沒有太大的區別。」她的聲音是那麼的輕盈﹐帶著詩意﹐哲理﹐它不像是來自這個世界。 「我能體會妳話中的涵義。但我仍然希望這次的遇到妳﹐不是夢﹐而是真實的經歷。」 她又對他一笑﹐示意他﹐在旁邊不遠處的一張大椅上坐下。 「我知道你今夜會來。」 她說。 他吃驚的問她﹕ 「妳怎麼會知道﹖」 「難道你不曾有過預感﹖」 「當然﹐當然﹐但是我們素昧平生,妳的這種預感太神奇了。」 「那麼就當做我會神算。」她說時﹐嘴角微微的往上一翹﹐似笑非笑。 「妳會神算﹖神算只是小說中的幻想。天下會有神算這種事﹖」他半試探半驚異的問。 「你否認它們的存在﹖」她半認真半嬌真的反問。 「我相信有預感這事。」 「預感和神算的區別﹐只不過前者是無意中得到﹐後者是有意的去追尋。」 「妳說﹐妳知道我今夜會來﹐它是屬于預感﹐還是屬于神算﹖」 他要藉著問話﹐和她的答話,對她多一層認識和估價。 「你很會打破沙鍋問到底。」她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 她和顏悅色的態度,使他對她的畏懼之心減輕﹐他不禁坦白的直截了當的問: 「我的好奇心很重﹐我能問﹐妳是誰﹖」 「你難道不認識我了﹖」她說時﹐眼角露出一絲失望和苦澀的神態。 他移動他坐的椅子,靠近她。他端詳著她﹐感到疑惑的說﹕ 「我從沒見過妳。我知道妳的話﹐就不會問妳是誰了。」 「你再多想想﹗」 他又端詳她﹐她高高的坐在龍位上,像是一位公主,或說像是一位仙女。 「要是我見過妳的話﹐一定會終身不忘。」 「可是你現在卻已經忘記我了。」 「我才見到妳﹐怎麼會忘記妳﹖妳給我的印象很深﹐我敢斷言﹐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妳。」 「這是你常說的話﹗」她的目光看著他﹐似乎帶著一點責備的神情。 「我常說的話﹖我才見妳第一次﹐我何能對妳常說這話﹖我想妳是認錯了人﹐我長的一定像某個人。有一位老太太也把我認錯成另一個人。」 他說時﹐想著那位幾天來,三次見到過的老婦人。 「哦﹗」她應了一聲﹐她似乎體會到某件重要事情的關聯和關鍵。她沒有下評論﹐也不加解釋。 他從她思索的眼神中看出﹐他提到的那位老婦人﹐多半與她有一些相關,她可能知道那位老婦人是誰。他們間的氣氛﹐似乎為此蒙上一些雲霧。這不是他的本意,他很快轉變話題的自我介紹。 「我叫李運。我該怎麼稱呼妳﹖」 「妙妙。」她說時﹐又有著一絲失望的神色。 「妙妙﹐妙妙﹐」他似乎回憶似的唸著﹐然後說﹕「妙是女少﹐妙是少女﹐妳是位絕世的妙齡少女。」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富有生氣和諧詼。」她看著他﹐微微的笑著說。 「跟以前一樣﹖」他確定﹐她認錯了人。 「是的﹐每次見到你﹐你都是瀟瀟灑灑﹐生氣蓬勃。」她加重語氣的說。 「每次見到我﹖」 「是的﹐可是你每次見我﹐你都不再認識我。」 他想笑,天下怎麼會有這麼滑稽的事。是她故意跟我捉狭?是她在考驗我什麼? 「我今天是第一次見到妳,我沒有否認見過妳的必要。」 「你現在感覺我生疏﹖」 「不﹐我現在認識妳了。妳很神秘﹐妳也很親切﹐妳更具有一股魔力,使我對妳沒有生疏感。」 「你很會讚揚。」她帶著半咿的聲調說。 他不知﹐這是贊許還是挖苦﹐他說﹕ 「我所講的是我的真實感覺。凡是見過妳的人﹐都會對妳有很深的印象。以妳的魅力,一定吸引過不少的翩翩男子。」 「那還要看﹐彼此有沒有緣份。」她不置可否﹐只強調緣份二字。 「我和妳至少現在已經有一面之緣,也許我還能更常見到妳﹐妳能神算一下﹐我們能有多少見面的緣份﹖」 她對他深沉的看著說﹕ 「那還要看﹐你對我的期望,和你對我的感情深度而定。」 「人和人的見面緣份,是先天就定的﹐怎麼還需要感情的深度﹖」 「你來到此地﹐是我們的一種緣份。它是先天定的﹐平常人根本不會進入此地。一對戀人相遇﹐是要彼此有緣份﹐但是他們能否永遠相愛﹐要在于他們兩人的感情深度。不少男女經過幾年相處後﹐彼此成了怨男怨女而分手﹐他們的緣份也就盡了。」 「妳說的有道理。」 說時﹐他把椅子索性拉到她的身邊﹐他靠得她更近。 「你是位瀟灑的美男子﹐愛上你的女人可多了﹐不免使你對我的情愛分心。」 他想,他才見過她一面,兩人不曾談過戀愛,更何言情愛和分心法?但他不能這樣直說的來回答。他想,她所指的那位男人,一定是一個花花公子。 「對妳的情愛分心﹖妳說的那人﹐真是太膚淺了。」他藉機特地指出﹐他和她所說的薄悻男子無關。 「他不是膚淺的人。」她看著他﹐為那位男子辯護。 「我更不是那種遊戲人生,膚淺的人。」 「可是你忘卻了我。」她說完後﹐看著他﹐等待他的反應。 他果然立即反駮﹕ 「我忘了妳﹖不可能。妳說﹐我在那裡見過妳﹖」 「就是在這裡。」她說完後﹐嘴角一閉﹐並往上一翹﹐在等著他的答復。 「那可就奇了,這怎麼可能﹐妳一定認錯了人。」 他又想起那位老婦人曾把他認錯。 「我沒有認錯。」 「我不是健忘的人,我見過妳的的話﹐不可能會忘記妳。」 「並不見得﹐你這次來,就已把我忘得一乾二淨。」她說時﹐聲調有點帶著傷感。 「那就奇怪了﹐」李運閉上眼睛在回憶﹐他說﹕「我是今生第一次來到這裡﹐我不可能見過妳。」 「你以前也曾經來到過這﹐可惜的是﹐你已經忘的一乾二淨。」 李運一聽﹐更覺得疑惑。 「妳說的那人果真是我﹖我已經說過我叫李運﹐妳所說的那人,難道也叫李運﹖」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就像白馬非馬一樣。」她悠悠的說。 「妳怎麼知道我以前來過這裡﹖」 「我知道﹐我沒有認錯人。你曾經跟我海誓山盟。」她很自信的說。  「我?怎麼可能?!」李運更確信,她是認錯了人。他只跟蘭蘭有過海誓山盟,他從來沒有見過妙妙。妙妙不可能是蘭蘭,所以妙妙說的,跟她海誓山盟的話,是錯誤無疑。 「是的,當然是你。」 「若我跟妳有過海誓山盟,我不會忘恩負義的。」 「是的,所以你又回來,我知道,你會再回來!」 他沒有答話,只帶著柔情和憐愛的看她。他心中想,那位離她而去的男子,實在是太無情無義。他為她不平,她是一位紅顏薄命的少女,她好可憐。 他對她掀起深厚的同情。他又想起了那位老婦人,也把他跟某個人相混,錯認了他的事,他即問: 「我長的很像他?」 「你就是他!」 他想笑出來。他自己當然知道他是誰,他不是她所指的另外那個薄悻男子。他是李運,他不可能是另一個人。但他還是婉轉的解釋: 「我說過,我是李運,我不會是妳說的那個人。」 她有些傷感的說: 「這就是我的痛苦,每次你來時,都忘記你曾經來過。我對待你,如同老朋友一樣,你卻把我當作陌生人看待。」 他聽了這話,異常的心動,他當然知道,他不是她所指的那個人。他對這位萍水相逢的少女,和她對她戀人的痴心,起了無限的愛憐,為她的遭遇,為她的愛人一去不返,惋惜和憐憫。 「我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妳是一位值得我崇拜的少女妙妙。下次再見到妳,我絕不會把妳當作陌生人對待。」 「你以為我認錯了你,我能神算,還會認錯人?」 「妳那麼確信,我就是妳說的那人﹖妳有什麼證據?」 「在你右大腿上﹐有一道核桃大小的黑印。」 李運聽後,驚得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在他的右大腿上﹐的確有著這麼一個標記﹗ 難道他真的來過這﹐為什麼他記不起來﹖她能說中他的核桃印標記﹐從這一點來看﹐至少說明﹐她有一些不尋常的預知本領。她怎麼會知道這些﹖ 這時突然一個念頭從他心上掠過﹐這位是公主少女很不同凡響。她單獨一人在深山中﹐就是一件怪事。也許她是一位修道的半仙,她多半就是那位老婦人的化身。他可以從她那多知道一些事。說不定可從她身上﹐多知道一些一個跟他長的很像的人的過去﹐好排除並澄清他所經歷的疑惑。 「妳的話並不足以說服我。天下身上有標記的人可不少。我不曾來過此地。妳能指出﹐為什麼我以前會來這裡﹖」 「為什麼你現在要來這裡﹖」她又反問。 李運沒有想到,她居然又來反問他。他不願意泄露他的秘密﹐他沒有作答﹐繼續的問她﹕ 「妳說﹐我以前來過這﹐那是什麼時候﹖一個月前﹐一年前﹖」 她笑了﹐她說﹕ 「一個月﹐一年前﹖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不可能﹐我才二十多歲﹐妳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怎麼可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他說時﹐他確信﹐他捉到她話中的漏洞﹐憑著她的這句話,他就能證明﹐她的話前後不合事實。 「我不受時間和歲月的影響。」她說時﹐對他憐憫的看了一下。 她不受時間的影響﹖那麼她不是人了﹖她是神仙﹖只有神話小說中才有神仙。她是精靈妖怪?他疑惑的看著她。不﹐妖怪不可能這麼的高貴,富有魅力。他心中疑慮重重﹐不管怎樣,他得要先澄清﹐他不曾來到過這裡﹐是她看錯了人。他解釋﹕ 「二十多年前﹐我還是個小孩呢﹐我不可能來到此地。」 「你來過。」她仍然一口咬定。 他想,他們老在同樣一個問題上繞圈子,談不出所以然來,不如他避重就輕的讓步,於是他笑著說﹕ 「當然若是我二十年前真來過的話﹐那時我還是很小的小孩﹐有可能,我不再記得此事。那麼請妳包涵。」 她不加以評論的說﹕ 「所以我說,你忘了,你曾來過此地。」 眼前的妙妙引起他好奇心﹐他想要知道她的究竟,他禁不住問: 「妳不受歲月的影響﹐那麼妳是人?是幽靈﹖或是仙?」 「你認為呢﹖」 她又沒有作答﹐仍然採取問式。 「妳是一位令人崇拜的女神﹗」李運突然從他口中迸出這句話。 他的確對她傾慕﹐對她有一種默默的敬意﹐尤其她坐在龍位上﹐儼然如一位女王﹐如一位女神。 她聽了後,只嬌媚的一笑。 「可是我不懂﹐妳說﹐二十多年前﹐我來這過﹐我跟誰來﹖」李運繼續問。 「你一個人來。」 「這不可能﹐我那時還是個小孩﹐我不會一個人跑到荒山野地裡來的。但是妳﹐妳單身在這深山野地裡﹐不害怕﹖」 她笑了: 「害怕?它是我的家,我就住在這裡。」 「妳的家﹖我曾經來過這裡﹖」 「是的﹐你只不過忘了而已。」 「對不起﹐我若真來過﹐那時我還是個小孩﹐妳當能夠原諒﹐我記不起來這件事了。」他又重複一遍。 「那時你已經成人。我們曾經有一段很美的過去。」 「我已經成人﹖我們曾經有一段很美的過去﹖我更糊塗了。我只是一個平常的人,我沒有長生不老的駐顏術。也許是妳在作夢﹖或是我在作夢﹖﹗也許我們兩人都在作夢?」他真是不明白她話語中,時間差異的奧秘。 「只有人類會把夢和真實混淆在一起。」她的眼神中﹐有一股惆悵和憐憫。 「這句話隱示﹐妳不屬于我們人類。」 「這點你方纔曾經隱約猜過。」 「那麼妳能否提起一﹑二件我來過此地的事﹐說不定經過妳的提醒後﹐我能回憶起一些事來。」他想,不必跟她多辯,那人不是他,只有慢慢從具體的問題中,他能探得到那些疑雲的蛛絲馬跡。 「這個地方﹐平常的人﹐不可能到達﹐它不屬于你們人間的塵世。」 「它不屬于我們人的塵世﹐那我怎麼能夠進入﹖」 「這是因為我的緣故。」她對他神秘的一笑。 「因為妳的緣故﹖當然﹐妳很超俗,任何人見了妳﹐都會為了再度會見妳,再度來訪。可是我真是不能記起﹐以前的任何事情。妳能再提一﹑二﹖」 「那是二十多年前,你經過此地﹐你要去尋一個寶藏。」 他又是一震。在他這次的夢中﹐就是夢到他要去尋一個寶藏。這也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這不是二十多年前,它是現在。」這時他毫不思索的竟然透露出他的秘密。 「現在﹐過去和未來﹐只是時間對人類的影響﹐使人因著時間的消逝,有著各種內在和外表變化的差異。」 「對妳沒有差異﹖」他又再一度的反問。他不能完全理解這些事。 「沒有﹐我已經向你說明過了。」 「妳說的他﹐有沒有取到寶藏﹖」李運惦記著他的前途﹐急切的問。 「沒有。」她的聲音有些黯然。 「為什麼﹖」 「因為你在我這待了下來﹐那個寶藏對你不再具有吸引力。」 「我能了解那人墮入愛河的心境。可是他的後來呢﹖﹗」 「你就自願留在這。」 「我可以想像﹐他愛戀著妳,願自動留下﹐跟妳百頭結老。」 她看了他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卻欲言又止。 她走出龍座﹐俯向他﹐摸摸他的頭髮後﹐輕聲的說﹕ 「你跟以前一樣的年輕瀟灑。」 「妳說的那位男子﹐他在妳這留下多久﹖」他問,他的腦子一直圍繞著這件事轉。他想知道一切。 「沒有多久。」她說時﹐又露出傷感的神色。 「難道他後來離開了妳﹖」 「是的。」 「他現在在那裡﹖」他想﹐他快要找出問題的懲結。 「他就在我的眼前。」她半嗔半嬌的說。 她的話﹐使他不知是該笑﹐還是...他說﹕ 「我實在不懂。妳把二十多年前的時間,濃縮成了現在的一刻。他是二十多年前來到這。怎麼會是我﹖」 她沒有正式回答﹐只說﹕ 「我要永遠年輕的你。」 她的話﹐又引起他對時間的好奇﹐他問﹕ 「我能永遠保持年輕﹖跟妳一樣﹖這不可能。」 「我知道一個方法。」她說時﹐等他的反應。 「妳肯透露我這個秘密﹖」他緊接著問。 「上次你來時﹐我已經告訴過你。所以現在你又來﹐就跟上次你來到此地一樣﹐你永遠年輕。」 他更摸不著頭腦,他問: 「他那時幾歲﹖」 「二十五歲。」 李運聽了又是一驚,隨即他想到黃梁一夢,在夢境中,時間似乎是另一樁事,他答道: 「啊﹗那人正跟我現在的年齡一樣。我想,也許在某些情況下,或說,在妳的眼中,過去,現在,未來都是一樣。」 「是的﹐有這種可能,我說過﹐你能永遠保持年輕。」 「對的﹐我現在是二十五歲﹐我是年輕﹐但是不可能二十五年前的我﹐現在仍然是二十五歲。我們人類﹐會隨著時間在變化。若是二十五年前的那人﹐來到此地﹐是二十五歲的話﹐他現在應該五十歲了。所以我說﹐那人不可能是我。妳弄錯了人。」 李運又把自己拉回現實,以他的邏輯跟她辯論,說明她認錯了人。 「你該多想想我說的話﹐你慢慢的就會明白過來。」她幽幽的說。 他又想到那個老婦人說的話。妙妙一定和那位老婦人之間有著密切的關係。 她們都指定曾見過他﹐她們都提著二十五歲的事。可是那位老婦人曾經說明﹐「你不可能是他」由此可見﹐她已經明白,她看錯了人。但是為什麼妙妙卻一口咬定,她沒有看錯人﹖﹗ 難道妙妙就是那位老婦人的化身﹖她能返老還童﹖那位老婦人說的﹐「二十五﹐二十五﹐難為情人」是因為她在人間老了﹐所以才感嘆的對我說這樣的話。但她會修道﹐她來到深山﹐她即能返老還童﹐所以她現在這麼的對我說﹐她認識我﹐我見過她,但我卻不認識她,忘記了她。我怎麼那麼的笨,沒有聯想到,妙妙就是那位老婦人。於是他很有把握的對妙妙說﹕ 「我知道妳有返老還童的秘方。」 她微笑﹐似乎是表示默認,然後她說: 「保持年輕﹐得要有它的代價。這要你自己慢慢的領悟和體會。若是你對我的情感,對我的愛﹐超過勝過世間一切的話﹐你能永遠年輕。」 她說完後,帶著盼望的看著他。 「妳不但駐顏有術,妳還有著令人難以抗拒的魔力,魅力。妳的美是舉世無雙。」他不能夠否認,她美豔絕頂。 她很溫柔的問﹕ 「你記起我來了﹖」 「是的。」 她高興的要把手伸向他,只聽他喃喃的說: 「她會是她?有這種可能性?」 他說時,又想到那位老婦人。 「你指的是什麼?」她一聽,把正要撫摸他的手放下。 他又端詳著她﹐她是那麼的美艷動人。她實在太美太令人迷惘。 難道她真會是那個老婦人?似乎又不大可能。不管她是不是她,她是一位神秘又美妙的女子,她有著迷人的力量。於是他說: 「我是說,妳的音容很美﹐我說過,我一定不會忘掉妳。」 她意識到他話中的含意,帶著微微的傷感音調說﹕ 「慢慢的﹐你會記起我來。」 「請妳再多說一些妳和他的事。」 「啊﹐它們目前並不重要﹐你遲早總會知道我們間的一切。」她似乎不願意再多說什麼。  「我們間的一切﹖」他重複著這句話。 他又細細端詳著她,她是多麼的可人。她的美艷真是舉世無雙。她的眉毛細細長長的﹐眼睛半睜半閉。那張鮮紅小巧的嘴唇﹐像是一朵鮮艷的花,勾引著蜜蜂去採它。 他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芬芳撲鼻香味。她太妖艷太迷人了﹐他的心在猛跳著。他感到一陣昏旋。他想將她緊緊的摟住。但他又有些畏懼和遲疑。 「妳說的那人會是我﹖﹗妳會是她?啊,妳是妳,那人不是我。我若是那人,就不會離妳而去。」 她笑的更嬌媚﹐她半嗔半嬌的說﹕ 「你把你說的話當真?」 在黯淡的微光下﹐他看到她衣縫中露出的右大腿﹐她的線條真美。他想去撫摸她的大腿。他又不敢這樣的冒昧。 「你害怕﹖」她問。 她是指什麼﹖這是諷刺﹖這是誘惑﹖還是這是鼓勵﹖ 不管她指什麼﹐她深深的吸引住他﹐他抬起手來時,不禁的又碰到她的大腿。 她的肌膚好柔滑﹐好細膩﹐他感到他沉醉了。 他的心跳的更厲害。 「還記得你二十五年前對我說的溫柔情話﹖」她輕輕的問。 「我﹖我對妳說的﹖不。那不是我﹐是別...」 「是的﹐我知道的清清楚楚﹐那是你。」 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臂﹐圍著她的脖子﹐她閉著眼睛﹐在等待接受他的親吻。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別的選擇餘地,他小心翼翼的去輕輕的吻著她。 在深山寂寞無人之地﹐一位可人的女子的柔情﹐有如沙漠中的甘泉。 他們挨的那麼的近﹐他的氣息變得短暫。 她的紅紅的唇﹐令他如醉如狂。 他緊緊擁抱著她﹐深吻著她。他對她充滿了愛憐,不,那不只是愛憐,那是更深一層的感受,一種難以言喩的深沉的感受。在這種感受中,似乎夾雜一種痛感。她的眼神中,似乎也深隱著一種默默的哀愁,它使他對她更憐愛。他對著眼前的可人兒,不覺起了一種莫名的心痛感,為她心痛,他也為自己心痛。 他試著定了一下神,這時忽然蘭蘭的倩影﹐從他眼前飄過﹐蘭蘭如一位天女下凡﹐是那麼的聖潔高雅。 但是妙妙是那麼的美,那麼的富有吸引力。她的眼中心中充滿了愛和盼望,他的眼中心中,對她也充滿愛慕愛憐。但他心中又有無限的痛感,那是他不能這樣的愛她。他和蘭蘭已有海誓山盟,他若愛上妙妙,留下來,一去不返的話,那他不是跟妙妙的情人,一去不返一樣,他背棄了他的情人蘭蘭?被棄了他跟蘭蘭的海誓山盟? 他眨了眨他的眼睛﹐他一時很難確定他身置何處。眼前是蘭蘭﹖妙妙是蘭蘭的化身﹖她就是蘭蘭﹐蘭蘭好美﹐蘭蘭好愛他﹐他也好愛蘭蘭﹐他們相處有兩年半了。他們早已私定終身。 啊﹐不﹐她不是蘭蘭﹐她太神奇﹐太神秘。他才見她第一面。她也許是一個幽靈。 妙妙迷人得很﹐但她似乎不屬于這個塵世。她美艷異常﹐他深深的被她吸引住。 是的﹐他恨不得留下來﹐跟她廝守。只是他又念著蘭蘭。 是他該停留在此地﹐與妙妙長相廝守﹐還是繼續前進﹐達到他取寶的目的﹐回到塵寰﹐娶蘭蘭為妻﹖ 這是他該決定的一霎那。 蘭蘭的影子越來越真切﹐他思念蘭蘭的心越來越迫切。他本能的想著﹐莫不是妙妙是個幽靈﹐他誤足陷入了深谷的一座古墳﹖ 他腦中不禁飄起鬼怪幽靈的故事。 他的手鬆下來。妙妙似乎覺察出他的轉變。 她把頭一揚﹐他們間的熱情溫柔氣氛,立即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們兩人默不出聲約摸有十秒鐘﹐它像一層濃霧彌散在他們之間﹐他有一個衝動﹐他想盡快的回到蘭蘭的身旁。這麼一想時﹐他迸出一聲﹕ 「啊﹗不﹗」 他不知從那裡來了一股力量﹐把眼前的妙妙少女輕輕的往旁一推﹐他似乎看到她的身影往後邊深處倒退﹐她的臉色變得慘淡無光﹐口中喊著﹕ 「你﹐你﹐哎﹐呀... 」 他往出口處奔去。當他奔向那堆乾草叢中時﹐他忽然清醒過來。 他似乎從朦朧的睡夢中突然覺醒。他猛然自衛似的﹐拿起他的行囊﹐轉身向洞外跑出。 他的心仍然跳個不停。 他搞不清楚﹐跟妙妙的一場相遇是夢﹐還是真實。 他想起妙妙曾提過﹐「夢和現實,對體會的人都是一樣真實」的那句話來。 那場經歷是那麼的傳奇和神秘。但是它的結束卻是那樣的突然和令他憂傷。他這麼的把妙妙推往一邊﹐是應該的嗎﹖若這是一場夢倒無所謂﹐若確有此事﹐他對待妙妙太無情了。妙妙似乎曾經被一位長得像他的人離棄﹐而他又把她給推走。她是那麼可愛迷人﹐她受到這樣的無情對待﹐實在是太不公平。他甚至後悔,他對她的粗魯態度。 「這只是因為蘭蘭的緣故。我愛蘭蘭。要是我沒有蘭蘭的話﹐我一定會在妙妙身邊繼續待下去。」他想。 「何況這多半是一場夢。」他又自我安慰的說。 山間的空氣﹐非常的新鮮﹐他在洞外深深的呼吸幾口清晨的空氣。他的心跳才慢慢的變緩。 他看到東方微明。 他還顧四周﹐山洞內幽幽暗暗。他仍然忍不住的回憶著方纔的一景。 不管那是一場夢﹐還是真實的經歷﹐妙妙不住的在他腦中起伏盤旋。 他又想著蘭蘭。他深愛蘭蘭。就是為了蘭蘭﹐他才不顧危險﹐來到這深山野地尋寶。他要取到寶藏後﹐娶蘭蘭為妻。 這麼一想﹐他搖搖頭﹐似乎想把方纔的一場夢幻,從腦中摔掉。 他感到身上發涼﹐他抖動身體﹐做了幾次伏地起身運動﹐慢慢地﹐他才消除寒意。 他往山洞內部眇了一眼﹐它的深處仍然是一片黝黑﹐他看不出那妖女妙妙隱藏在那。 他有些依依不捨地,又往山洞入口看了一下。當他想到蘭蘭﹐和他此行的目的時﹐他不假思索的﹐往山崖中繼續前進。 (十) 為了讓自己在深山無人處壯壯膽﹐他邊走邊吹著口哨。他的思緒又回到蘭蘭的身上。 「她現在在做什麼﹖她會不會想著我﹖」似乎他又隱隱約約的聞到蘭蘭的髮香。 「我生還回去後﹐一定要告訴蘭蘭﹐我戰勝一位女妖引誘的事。妙妙那麼的美﹐要不是蘭蘭的影子在我腦中出現﹐我一定就倒在妙妙的懷裡﹐不願再下山了。是蘭蘭的愛﹐和我對蘭蘭的愛﹐給我抗拒的力量。」 他這麼想時﹐對自己的毅力引以為豪。山風不時的吹來﹐他感到精神十分抖擻。 這山叢是屬于大山岩地帶﹐他越爬越高﹐在近中午時分﹐他看到右邊有一處大山洞﹐它上面刻著『蜘蛛岩』這正是他夢中所示﹐他要去的地方。 是的,一點不錯,正如他的夢中所示,他的夢境成真。 他高興的跳了起來,他體會到雀躍三呎形容詞的真確。 但同時他知道﹐這是一場探險。他或者能取到寶﹐或者他將葬身在這山洞內。 外面很亮﹐他進入山洞內部﹐它越來越黑﹐也越來越陰森。 他從行囊中拿出手電筒向內部照射。突然他看到一隻大紅蜘蛛﹐它有一個手掌那麼的大,伏在它結的大大的蜘蛛網上。 那個蜘蛛網相當的大﹐起碼有兩個門那麼的寬長﹐遮住往內的通道。蜘蛛網的絲﹐粗細堅硬的有如鐵絲一般。 那個大紅蜘蛛是他的大敵﹐它正在網的當中﹐像一個守衛的勇士﹐虎視耽耽的瞪著他﹐阻擋他的入內,它的姿態,像是隨時準備跟他來一場決戰。 他知道那個大紅蜘蛛﹐是個大毒蜘蛛﹐只要被它咬到﹐他立即斃命。 他按照夢中所示﹐把手電筒轉到集中在最亮的一個點上﹐對著大紅蜘蛛的眼睛照射。它被這道突來的強光所攝﹐縮成一團﹐震住不動。 但猛然地﹐只有一秒鐘的間隙﹐它在網上一跳﹐立即到了他的面前的網上。 他自衛的往後一跳。 好險!要是蜘蛛跳到他身上,咬到他的話﹐他就一命嗚呼! 他看出蜘蛛的動作奇快無比。他只能以智取勝。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他取出事先準備好的迷藥﹐拿出迷藥,對準它噴射﹐它似乎昏迷過去。 他趁著這機會﹐拿出鉗子﹐鉗斷幾根蜘蛛網﹐很快的進入洞內。 山洞有多大多長﹐他沒法估計﹐他的手電筒所照處﹐照不到底部。 他用手電筒在洞內四週照射一番。裡面放置無數的大大小小的瓦罐。不少零散的寶藏撒在地上。 他不知他要找的寶物在那一個罐內。 他思索著﹐那一個罐內,會藏著他要找尋的寶物﹖ 他在手電筒的光圈下,先用眼睛在那些古物堆中搜尋。 他盯上一個大古罐。它相當的大﹐他的雙手圍不住它。它約有他半身那麼高。它旁邊的地上也撒著零散的一些寶藏。 他打開那個古物的大罐蓋子﹐它好沉重。 他用手電筒往內照射﹐發現一個硬紙﹐上面寫著﹕ 所見之寶﹐至寶非寶﹐所見非寶﹐無價之寶。 「寶物一定在此大古罐內﹗」他心內大喜。他掀開那張上面封住的硬紙殼﹐手電筒所照處﹐全是閃閃爍爍的金珠鑽石寶藏﹐他看得眼花撩亂。 他要找尋的﹐並不是這些寶藏﹐而是一面魔鏡﹐一道密符。 這兩樣是天下至寶。 只要他得到魔鏡﹐對著密鏡﹐唸完密符﹐不管他問什麼﹐在魔鏡中都會顯示出正確的答覆。他夢境中顯示的魔鏡,小巧輕便,鏡面就跟電腦的銀幕類似﹐不但會顯出字體﹐還能顯示出畫面。最可貴和神奇的是,藉著密符和魔鏡,密鏡中會顯示未來。 他擁有這個魔鏡和魔符的話﹐應用現代的科技﹐銀行股票的動靜﹐全可在這魔鏡中預先得知。那麼他將成為世界上最富有﹐最具權威的人,換言之﹐他能預知未來,他不必參與政治,卻能影響現代化的世界。 這個魔鏡和魔符,只能夠供有良知良能的人任用,才能給人類帶來幸福,否則將會給世界帶來不幸和災難災害。 他擁有這兩件至寶,他即神通廣大,金銀財寶都會源源而來,那麼他才配娶蘭蘭。他要蓋一個大大的宮殿,讓母親跟蘭蘭都能夠融洽的住在裡面。 他曾跟母親說過: 「媽,我交了女朋友也不會離棄妳的。」 「你說得好聽,年輕人娶了太太,那肯再跟母親住在一道。」 「蘭蘭很賢慧,她不會反對。我要給媽建一個好大的房子,這樣才足以報答妳對我的愛顧。」 「你有這番心意就夠了。」 他不但有這番心意,他還要讓它實現。有了魔鏡和魔符,這點意願的達成,易如反掌。 他這麼想時,更積極的在的那堆寶藏中的罐子內﹐翻找那面魔鏡。鑽石刺破他的手。他的血滴在鑽石上。猛然他看到一些鑽石的表面﹐也撒有黑黑的點滴﹐它們像是早已凝乾的血跡。 「難道以前也有人來盜過這寶﹖」 他邊掘邊想。 他試著去回憶他的夢。 夢中一切很清楚﹐小亭﹐蜘蛛岩﹐大紅蜘蛛﹐完全跟他所經歷的一樣。所缺的是妙妙的出現﹐和一些小節。但是他的夢,只到他進入蜘蛛網洞內﹐然後突然而止。 夢中沒有顯示出﹐如何才能在這堆寶藏內,找到那面魔鏡﹐和那個魔符。也沒有顯示﹐他能得到﹐或不能得到它們。 在那個大罐中﹐他翻找不到魔鏡,他想只有往旁邊好幾個中小型的瓦罐內搜尋。他打開旁邊的一個中等大小的罐子﹐它內部也同樣的有一張硬紙殼﹐寫著同樣的字「所見之寶﹐至寶非寶﹐所見非寶﹐無價之寶。」 他伸手向內掏尋著,所接觸的都是珍珠寶石,沒有扁平的魔鏡,他的手面,手臂又被割破好幾道傷痕。他照樣看到一些變成黑色的血滴,不時附在閃爍的寶石上。 他又打開另一個稍大一點的罐子﹐在裡面的硬紙上又標明同樣的字「所見之寶﹐至寶非寶﹐所見非寶﹐無價之寶」。 他疑惑了。難道那些字語是故意來亂人耳目﹖ 他在那第三個罐子內翻找﹐那裡面也是不時有著黑色的陳年血跡。他翻來翻去﹐找不到魔鏡﹐又關上它﹐再去找旁邊的小罐子﹐仍然跟先前一樣﹐出現那個同樣的字語﹐沾有黑色的血跡﹐但卻沒有魔鏡。 在這山洞內,有無數的這種大大小小不同的古罐子,他該再怎麼下手尋找? 當他要打開第五個罐子時﹐他聽到好可怕的一聲鳴叫聲﹐它使他全身發顫。 原來是那個大紅蜘蛛醒轉過來﹐正在補織被他鉗斷的網。 他試著如法泡制的拿手電筒對準它的眼睛照射﹐這次它立即避開他的照射﹐很快的在網上爬行。他用麻藥噴它﹐它逃避的很快﹐麻藥沒能對準它﹐作用不夠麻醉它。猛然﹐他看到手電筒所照射處﹐竟是一具具的枯髏﹐他嚇一大跳。 他想﹐那些枯骨全是進入洞內尋寶﹐逃不出去的人的下場。他這一驚﹐非同小可。 他立刻知道,他不容再在洞內多作逗留﹐大紅蜘蛛補完網後﹐隨時會翻下來攻擊他。 他本能的﹐在那些散在地上的寶藏堆內﹐很快抓了一把寶藏﹐放入他的行囊中﹐他即設法奔出蜘蛛網的門。 這時大紅蜘蛛已快補完被他先前鉗斷的網。當它見到他﹐又要再鉗它的網時﹐它很快的過來﹐向他攻擊。 他左手舉著手電筒對準蜘蛛的眼﹐右手用鉗子鉗那網﹐蜘蛛一方面躲避他的照射﹐另一面試著攻擊他。他有著應接不暇之勢。 他很快的把左手的手電筒丟下﹐換上噴麻藥﹐蜘蛛雖躲著﹐似乎它仍然吸入麻藥﹐它的動作沒有那麼的快捷﹐這時他的麻藥也噴光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使勁的用著最後的力量﹐又鉗開了一根網﹐終于他連爬帶跳的逃出了那個大紅蜘蛛的網洞﹐向著山洞外奔去。 大紅蜘蛛並沒有追趕他。 幸虧他沒有被那大紅蜘蛛咬到﹐它有著劇毒﹐否則他會遭受到跟那些骷髏一樣的命運。 他千鈞一髮的逃出山洞﹐人已精疲力竭。 他驚魂甫定後﹐感覺右手指手背,左臂上方疼痛﹐他停下腳步一看﹐手上的傷,是被尋寶時割破,左手臂上方,是被蜘蛛網刮破﹐正在淌著血。 「好險。」他自言自語的說。 (十一) 他不知是怎麼樣的返家﹐似乎跟醉漢的返家一樣﹐他幾乎什麼也記不清楚。 他彷彿只能回憶到﹐他抵家門後一句話也沒有說﹐徑自回房﹐倒在床上。 然後他母親跟著進入他的房間﹐問他一些話﹐他不記得她問了什麼﹐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回答。他似乎聽到母親說﹐他發著高燒。 好像母親還請來過一位醫生﹐然後他不自覺的就昏睡過去。 他夢了好多好多。 他夢到﹐又上那條曾走過的山路﹐又到了那個陰森森﹐卻又吸引人的山洞。 他站在山洞前﹐猶豫著﹐該不該進去。這時﹐有一種好奇﹐該說是一股魔力﹐吸引住他往洞內走去。 他徑自往山洞的深處走﹐進入第二個房間﹐往那個王座上望去﹐它空空如也。 他非常的失望。他自己坐上那個寶座﹐回憶妙妙的餘香。 他感到有人從後面輕輕的圍住他的脖子。他看不到人﹐只聞到妙妙的體香。 「是妳﹐妙妙﹖」他問著。 這時那位艷麗的妙妙女郎,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他曾經跟她有過一面之緣﹐他高興又能再見到她。 事實上﹐他是為了去會她﹐才再度的去尋找那個山洞。 她看到他受傷的右手和左臂﹐她很愛憐的﹐輕輕的﹐舔吻他的左臂傷口,他立即感到疼痛消失。 她悠悠的說﹕ 「得知你受傷後﹐我派人給你送去一束花。」 「妳送我花﹖」 「是的﹐它代表我在陪伴著你。」 他看到她富有彈性的雙奶﹐包裹在她的大紅半透明的衣服內﹐他情不自禁的雙手去撫摸它們。 她沒有拒絕。 這時﹐他熱情沸騰的去吻她。她身上﹐口中﹐散發出迷人的香氣。 他們沉醉在異性相吸﹐兩相情願的愛的撫摸﹐愛的漩渦中。 他閉上眼睛﹐任她柔軟的小舌,在他的口中攪舞著。 他感到陶醉,她太誘引人。他再也禁不住她迷人胴體的誘惑。 他迷醉了﹐他身不由主的﹐陷入情愛的最高領域中。 他們雲雨翻騰﹐愛戀一番後﹐他感到胸上一刺。然後﹐然後﹐世界是一片沉寂和黑暗。 當他醒後﹐他還沉醉在那片溫柔之鄉。他出了一身的汗。他的心在跳著。 「好奇怪﹐好美的夢。」他自言自語的說。 這時他母親進入房間來﹐充滿懮慮的問﹕ 「終于你醒了過來﹐我好擔心﹐三天沒有見到你﹐你返家後就昏迷不醒﹐可把我們給急壞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我很好。」 「你說了不少的夢話。」 「我說些什麼﹖」 「聽不清楚﹐你唉唉的夢囈聲﹐夾著喘氣聲音。」 他臉上泛紅。 「你這幾天到那裡去了﹖也不說一聲﹐我們等的急壞了。我還打電話到陸右家去問﹐有沒有你的消息。今天蘭蘭曾來電話﹐問你的情況。我說你仍然熟睡著。她託花店送來一束玫瑰花﹐它就放在你的桌前。」 李運疑惑得很﹐他在夢中﹐夢到的是﹐妙妙送了他一束花﹐怎麼母親說是蘭蘭送來的。難道夢中的妙妙就是蘭蘭﹖莫不是他思念蘭蘭﹐她化入他的夢中﹐成了妙妙﹖ 他不覺脫口的問﹕ 「是蘭蘭托人送的花﹖」 倩倩想﹐他可能沒有聽清楚她說的話﹐即回答﹕ 「是的﹐蘭蘭很著急﹐這是花店送花來時﹐附的一張卡片。」 說時﹐倩倩拿過桌子上的卡片﹐遞給他。 上面寫著﹕ 「運運﹐我們都很著急﹐祝你早日康復。便中請來個電話。」 「啊﹐這束花好美好香。我要給陸右和蘭蘭打個電話。」他內心充滿溫馨的說。 「不急﹐你先喝杯熱茶。」母親說時把茶遞給他。 「窗臺上的夜來香是誰送的﹖」他發現在那放置的另一束花。 「我不知道﹐我現在才看到它。真是怪了。」倩倩也感到很奇怪的說。 「這也真是奇了﹗」 他剛說完﹐想起了夢中妙妙的話﹐難道那束花是妙妙托人送來的﹖ 他的那場會見妙妙﹐和去尋寶的經歷﹐到底是夢還是確有其事﹖ 猛然他跳起來﹐他不能確知﹐這一切是夢﹐還是真實。他陡然起身﹐抓住他的行囊﹐將手探入行囊中﹐當他的手碰到﹐放入行囊中的寶藏,他才確信在蜘蛛岩內的經歷屬實。那個寶藏,是他在驚慌的逃出前﹐一手隨地抓住的。 這他才又放心的回到床上。這時他的右手指傷處發痛﹐他更確認﹐那一切不是夢﹐而是真實。 「你怎麼了﹖」母親見他那種慌張的神態,嚇了一跳。 「沒什麼。」他故作鎮靜的回答。 「唉﹐你這小孩就是待不穩兩分鐘。」她愛憐的說。 他看到母親慈祥的眼神﹐他感動了。他放柔聲的說﹕ 「媽﹐很對不起﹐令妳焦急。」 「只要你沒事回來就好﹗來﹐把這包藥吞下肚﹐再休息會﹐然後我們就可以吃晚飯了。」 「已經這麼晚了﹖我回來多久﹖」 「你昨天晚上返家。你睡了一天一夜。」 她靠靠他的頭說﹕ 「好在現在你的燒已經退了。你要多休息才行。」 「我現在感到好多了﹗」 她看看他﹐擔心的說﹕ 「我就怕﹐你跟你夢中所見的那人一樣﹐出門後就失蹤﹐一去不回。」 經她一提﹐他又想起孩童時候的夢﹐他問﹕ 「那人怎麼會失蹤,他去那了﹖他沒有留下一點消息﹖」 「沒有。年輕人就是這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也管不著。」 「他失蹤時是幾歲﹖」 「跟你一樣﹐正是二十五歲﹐所以三天沒有見到你﹐可把我急壞了。」 「媽﹐妳別太操心。我不是回來了嗎﹖」 他看見母親著急的樣子﹐柔和的對她說。 「答應我﹐不要再這樣的離開我。」她坐在他的床邊﹐握住他的手,充滿焦慮,懇求的說。 慈祥的母愛﹐使他內心暖暖的。他吻她的臉頰說﹕ 「媽﹐天下我只愛妳和蘭蘭﹐妳別多操心,我們將來都住在又大又富麗的宮殿內。」 「你這孩子,真有想像力。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安然無恙就好。你快吃藥罷。」 她愛憐的看著他吃完藥後說﹕ 「你再多休息一會。」 說完﹐她還是充滿懮愁的離開他的房間。 他喝完茶﹐沖完一個熱水澡﹐即打電話給陸右。 「我們都為你著急﹐尤其是蘭蘭。你好吧﹖」 「我沒事。蘭蘭呢﹖﹗」 「我馬上把電話轉給她。」 「啊﹗終于有你的消息﹐我可急死了。你好吧﹖﹗」蘭蘭又驚又喜道。 「我沒事﹐妳呢﹖」 「好久沒有見到你。我好想你,好惦記著你。」 「什麼時候我們能見一面?我有好多話要跟妳說。」 「星期六﹐我父母要去南部參加朋友孩子的結婚宴會﹐我留在此,這樣我們能夠好好的﹐長長的會一次面。」 「啊﹐還要再等三天。我等不急了呢﹗」 「我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只要等到週六,我們就能夠會面,長長的話相思﹐你能來我家﹖」 「我不方便上妳家﹐我不願到我不受歡迎的地方。」 蘭蘭明白﹐這是針對她的父母而說。 「那我們在那會面﹖」 「我們能在普樂咖啡店見面﹖」 「好﹐幾點﹖」 「妳幾點能來﹖」 「我爸媽一離開家﹐我就來。我想上午十點我能到。」 「好﹐那麼我們週六上午十點見。」 掛上電話後﹐李運沒有胃口,不肯吃晚飯,母親給他煮一碗豬肉粥,端到他屋內,要他吃完它後,就好好再睡。 (十二) 夜間,他定不下心來,他的內心痛苦的交戰著。 他抱了好大的希望﹐以為他的冒險,能取到那面魔鏡﹐和那個密符﹐可是﹐他只抓到一把寶藏。他又拿出行囊﹐探手進去﹐要把行囊中的寶藏拿出來端詳。 使他大吃一驚的是﹐他在匆忙間抓的竟是一隻枯髏的手! 他嚇得連忙一放手﹐那枯髏的手掉到地上﹐它砸的紛碎。 他吃驚的坐回床上。 那一定是盜賊搶寶藏的手﹐那人在死前﹐還緊捏著贓貨。 他這麼想時﹐一道冷氣侵入他的脊髓。他不覺打著哆嗦。 過了好大一會﹐他才伏身下去﹐看個究竟。在碎骨中﹐夾著幾塊碎金﹐紅寶石﹐珍珠﹐連一塊鑽石都沒有。它們合起來不值多少錢。他相當的失望。 最使他失望的是﹐他沒有得到那面魔鏡﹐和那個密符。他並沒有要盜竊那些金銀珠寶之意。 那只是他在匆忙之間﹐抓的一把代用品。至少它可證明他的經歷屬實。 憑著那點寶石﹐他不配去娶蘭蘭。那麼他該怎麼辦﹖ 他已經知道了寶藏所在﹐也知道大紅蜘蛛的可怕。 他要再去冒險一次? 他左思右想。 「我只有設法把大紅蜘蛛弄死﹐只有在大紅蜘蛛死後﹐我有時間﹐我才可以慢慢地去尋找出那個魔鏡﹐和它的密符。」 但是他又頹然的坐下。他知道這是一個禁忌。 他不能心中為著愛去尋寶﹐又帶著狠毒和貪婪以及仇恨去殺一個無辜看守寶藏的蜘蛛。 這是他夢中的大忌大禁。 他這麼想後﹐內心更是七上八下的睡不著覺。 在朦朧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神秘的山洞﹐他不再猶豫﹐徑自穿過走道﹐進入第二道房間﹐找尋妙妙。 那位妖艷的女郎妙妙﹐這次坐在寶座上。 他又驚又喜﹐直接過去摟住她﹐對她說﹕ 「我好想妳﹐我夢到過妳。」 她嬌媚的跟他說: 「這是因為你是屬于我的。」 這回﹐他沒有任何的猶豫﹐很自然的跟她雲雨一番。然後﹐世界是一片平寂和黑暗。 等他醒後﹐他又冒出一身大汗﹐心跳不已。他照照鏡子﹐他的臉色有點蒼白。 他不懂﹐這個夢是象徵著什麼。 為什麼那個妙妙女郎,那麼的迷住他﹐他只見過她一面﹐她卻日日夜夜來到他的夢中﹖ (十三) 次日﹐他把碎骨清理乾淨﹐把得來的寶石撿出﹐包在一個紗巾內﹐他還沒有決定如何去處置它。 他仍然感到人有些虛弱。他躺在床上﹐想東想西﹐想著蘭蘭。他深愛蘭蘭﹐可是﹐自從他上山尋寶返家後﹐每當他合起眼或在朦朧中時﹐出現的都是妙妙的影子。 而且每夜他只夢到那位妙妙,夜夜她都出現在他面前。他在夢中不曾拒絕過她﹐跟她在一起融合﹐是那麼的美﹐她深深的吸引住他。 夜夜他們盡情歡樂後﹐就是一片靜寂﹐一片黑暗。每次當他醒來﹐都是滿頭大汗﹐心跳不已。 同樣的夢境﹐一再的重複。 他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它意味著什麼。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這是他的所望? 不,他愛的是蘭蘭。 他知道他是深愛著蘭蘭﹐他想﹐這一定是好久沒有見到蘭蘭之故﹐所以妙妙的影子才會出現在他的夢中。幸好這些只不過是一場夢。 他更迫切的想見到蘭蘭。 他決定先把那包他的收穫﹐送給蘭蘭。 他經心挑選出兩顆最大的紅寶石﹐將它們包裹在一條白色的絲巾內。他擬趁機告訴蘭蘭﹐他尋寶的夢境﹐他的經歷﹐同時要她知道﹐他擬再度冒險去取出魔鏡﹐魔符﹐這些完全都是為了愛的緣故。 (十四) 終于他挨過那漫長三天的等待,雖然在夢境中,他和蘭蘭的化身,妙妙好幾度相逢。 他迫不急待的到普樂咖啡廳去會蘭蘭。 蘭蘭穿著一身粉紅色的衣裝﹐可愛媚人極了。 他見到她﹐神魂顛倒﹐她又再看見他﹐相思難禁﹐兩人抱在一起﹐難捨難分。 「我在上面的旅館訂了房間﹐我們現在就上去﹖」他柔聲的問她。 她雖有些害羞﹐臉發紅著﹐但這也正合她的意﹐她微微點了一下頭。 他們手牽手的上樓﹐進入他開好的房間。 他們在房內﹐卿卿我我的﹐有無限愛意﹐無限深情。 他們邊吻邊互道相思之苦。兩人說遍無數次的「我愛你」,「我愛妳」。 蘭蘭不顧一切﹐只顧和他盡情的溫柔﹐跟他柔和揉合在一塊。 當他發覺﹐她仍然是位處女時﹐他感動異常。 「妳是世上最純潔的少女。」他吻著她﹐無限憐愛。 「我把我唯一的寶藏全部奉獻給了你。」她半羞澀﹐半自豪的說。 「我也給妳帶來了一個小小的寶藏。」 說時﹐他拿出那包他用白絲巾裹住的小寶藏,交到她的手中。 當她打開那包禮物時﹐她驚奇的讚美的說﹕ 「啊﹐它們好美!」 「我們拿它鑲在戒指中﹐作為我們的訂婚戒指如何?」 「啊﹐你想的真好,真週到﹐你真會安排。」她說時﹐給他一連串的親吻。 「這只是一點點我為妳做的事。」 他邊吻她﹐邊繼續說﹐「等會我要告訴妳一個故事。」 「跟這個有關﹖」說時她指著那兩顆紅寶石。 「跟我們兩人的前途有關。」 「你現在就告訴我嘛!」她撒嬌的說。 「現在我還要... 」 他說時又摟住她﹐深深的吻她。她感到他又深入她的體內。 他們又深深的融合融化在一起。 他們彼此有說不盡的情愛﹐講不完的情話。 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融化在一起。他們將他們的相思﹐他們的情愛,全融合在兩人的無限愛意的擁抱揉合中。 他躺在她的身旁﹐兩人心滿意足的享受,彼此默默無言的暫時休息。 「我要聽你講故事。」她打破沉寂﹐脈脈含情的看著他說。 「蘭蘭﹐它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一言難盡﹐它只有起點﹐到現在還沒有終點。」 「你慢慢說﹐不管有多長﹐我都有耐心聽﹐即使講到明天﹐我也要陪著你聽。」 「妳不怕回家晚了,伯父母責罵妳﹖」 「為了你﹐我願擔當一切。」 李運的喉嚨有點澀澀的﹐他十分的感動。 他抓住蘭蘭的雙手說﹕ 「我愛妳。」 「我也愛你。」 他起身﹐用口含住她的左大足趾﹐吸住它﹐輕輕的啃它﹐然後說﹕ 「妳的每一個地方都迷人。」 「它們都是你的。」 「那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我也是。」 「妳是我的公主。」 「你是我夢中的王子。」 「好,那我就給妳講一個王子的故事。從前有一個王子﹐他得知一個秘密﹕在山的深處﹐埋藏著一面魔鏡﹐只有他能得到它﹐他得到它後﹐他才配得上娶他心目中的公主。為了愛﹐他不惜冒險,他一步步的往高山上登。」 說時﹐他兩隻手像是彈琴一樣的﹐在她的雙腿下部,往上彈。 「他走呀走的﹐走到一個高峰的小亭﹐他在那暫時休息﹐啃著他隨身帶的饅頭﹐」 說時﹐他舔著她的略為高起的膝﹐他啃嚼著她白白嫩嫩的膝蓋。 「它們太美了﹐妳的每一處﹐都是秀色可餐。」 她閉上雙眼﹐享受著他溫柔的舔啃。 「他又往山上繼續爬行﹐」 他講述時,他的雙手彈往她的細嫩圓滑的大腿。 「他走呀走的﹐在尋找著他夢中的山洞。這時天色漸暗﹐他找到一個可以棲息的山洞。他就毫不猶豫的進入山洞裡面。」 說時﹐他的右手已抵達她的陰部。他微微的點著它,表示他入內休息。 「他在山洞內熟睡時﹐突然出現一個漂亮的女妖。」 「啊﹗」她輕輕的叫了一聲﹐緊張的問﹕ 「後來呢﹖他沒事吧?」 「他勇敢的拒絕那個妖艷女子的誘惑﹐只因在最後一霎那﹐他夢中公主的倩影出現在他的眼前。」 她鬆了一口氣。 「他跑出山洞﹐這時天色已漸明﹐他繼續往前走﹐終于﹐他發現了夢中的山洞。」 這時﹐他的手已抵達到她的肚臍。他又俯身去舔她的肚臍。 「他進入山洞後﹐看到一個大紅蜘蛛,在守衛寶藏的入口。蜘蛛一咬到他﹐他即會葬身在深山中。」 「好可怕!」她叫著。 「但他為了愛﹐不怕蜘蛛的毒素﹐他和蜘蛛爭鬥一番﹐他趁蜘蛛不備時﹐拿迷藥麻醉了蜘蛛﹐進入寶藏堀。」 「蜘蛛會咬人﹐會傷人﹐真可惡﹐為什麼王子不趁它被麻醉時﹐去消滅它﹖」 「王子有著預告﹐在取寶時﹐不能殺害任何生靈﹐否則魔鏡會給他帶來不祥的後果。」 「當他在尋找魔鏡時﹐大紅蜘蛛醒來﹐向他攻擊﹐他在匆忙中﹐只拿了兩個紅寶石﹐逃出魔窖。」 說時﹐他把那兩顆紅寶石﹐分別放在她的雙乳房上。 「它們為妳的兩乳﹐各戴上一個大紅皇冠。」他笑著說。 「你真有想像力。還是...」蘭蘭突然懮愁的看著他問﹕「還是它們是你的親身經歷﹖」 他沒有回答﹐繼續說﹕ 「這兩個皇冠﹐就是他的第一次向公主獻上的貢品。」 他沒有將連日來的夢境﹐以及在夢中他與妙妙雲雨的事說出。 他只輕輕的吻她﹐喃喃的說﹕ 「我愛妳。」 「我也愛你。」 他把他的遭遇和夢境﹐以一種神話故事的題材,講給她聽﹐然後說﹕ 「這是一個沒有結尾的故事﹐那位王子還沒有得到他夢中的魔鏡和密符。 他還想再一次的去探險﹐他要為夢中的公主獻上世間最希有珍貴的寶物。」 「可是他的公主不要他再去做任何的冒險﹐她只要王子﹐不要王子追尋的寶物。」 蘭蘭意識到﹐這個故事的嚴重性﹐立即這麼的阻止他。 「就是因為他的公主這麼的清高﹐王子不能半途而廢。」 蘭蘭帶著懇求的說﹕ 「答應公主﹐不要再去做任何的冒險。」 「英雄好漢志在四方﹐明天他要再度出發﹐他要征服大紅蜘蛛﹐取得魔鏡﹐勝利而歸﹐為他的公主獻上他的寶物。」 「不﹐公主不要魔鏡﹐不要寶物。公主只要她的王子。」 蘭蘭一再挽留他﹐別去冒險﹐並說也許根本沒有那面魔鏡﹐這一切可能都是他在做夢。 「不﹐它是真實﹐這兩顆紅寶石﹐和我身上的傷痕﹐都是我的見證。」 說時﹐他把手背,和手臂的傷痕顯示給她看。蘭蘭不住憐惜的撫摸著他的傷痕﹐哀求他﹐不要再去冒險。 但他已下定決心﹐非再去一次不行。 「等英雄回來﹐再跟公主講下面他的冒險故事。」 「不要﹐不要...我不要聽那個冒險的故事。我要那位夢中的王子。」 「王子下的決心﹐沒有人能夠改變他。」 「即使他心中的公主也不能﹖」 蘭蘭說時﹐眼中充滿淚水。 「她能夠﹐可是王子會憂鬱不樂﹐逐漸失去生機﹐鬱鬱而歿。」 「啊﹗不...」蘭蘭的淚水滴了下來。 他緊緊的摟住她﹐舔她頰上的淚水。他說﹕ 「王子心碎了﹗」 「啊﹐那...」 他們抱得更緊。 「公主要陪著王子一起去探險。」她說。 他親吻著她的臉﹐頗為感動的說﹕ 「王子不能接受﹐因為這是一場生命的賭注和冒險。」 「公主不要他去冒險。」 「王子得的啟示﹐這是對他的一個考驗。」 「公主不希罕他的考驗。」 「那麼王子只能死在公主的面前。」 「啊﹐不...」 「王子不是懦夫﹐他會快去快回。」 「他還要去多久﹖」 「他會快去快回﹐頂多四天。那麼請公主收下這第一批的寶物﹐等待著王子的再度回歸。」 「可憐的公主﹐又要再等漫漫的長夜﹐一夜就如一年。」 「她的王子﹐只是為了愛﹐才做這種探險。」 「他不能避免... 」 「他會快去快回。」 「那麼公主只有... 」 他深深的吻她的嘴。 「我的好公主﹐王子要看公主的微笑。他要帶著公主的微笑出發﹐微笑才是一個凱旋回歸的信號!」 蘭蘭使勁的試著做出一個笑容﹐同時她的兩滴淚水仍然禁不住的漱漱而下。 「蘭蘭﹐妳笑也美﹐哭也美﹐哭哭笑笑更美。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奏的歌﹖」 「當然記得。」 「歸去﹐歸去﹐夜深望杜宇... 」他們兩人不禁一塊的唱著那隻歌。 他們又纏纏綿綿的一直到深夜。這時他們才覺得肚子餓﹐他們兩情纏綿的忘了時間﹐忘了吃飯。 「我們去吃點東西﹗」他建議。 「它不重要。」 李運一看錶﹐已經深夜十二點。他才叫了一輛計程車﹐送蘭蘭回家。他們依依不捨的告別。 這一夜﹐李運睡的很熟﹐沒有夢到那個妙妙女郎。 他希望夢到如何對付大紅蜘蛛的妙法﹐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夢到。 當他醒時﹐東方已經微微露白。他仍然躺在床上﹐他還有著一些睏意。 在朦朧中﹐他看到一位白髮老人﹐手中拿著一個拂塵對著他說﹕ 「征服大紅蜘蛛的妙招﹐只有山洞中的妙妙知曉。」 (十五) 第二天﹐他又拿了一只大行囊﹐向著那個山洞進發。 這次他識路﹐很快的他找到那個妙妙所住的山洞。 他非得先去找妙妙﹐那位夢中老者向他透露﹐只有妙妙知道,戰勝蜘蛛的妙法。 更何況他也的確想再遇到一次妙妙,他感覺到,他心中深處,欠她一些什麼。他說不上,他欠她的到底是什麼。他想,這多半是因為他上次路過時,曾把她推到一旁,頓然的跑出到山洞口,那不是君子應該有的態度和作風。 妙妙頻頻的進入他的夢中﹐使他感到跟妙妙有著一絲相聯。 懷著複雜的心情,他進入山洞。 洞內的情況跟上次的一樣﹐他經過走道﹐進入第一間室內。使他驚奇的是﹐屋內有著柔柔的燈光﹐妙妙穿著紅色鮮艷的長衣服,迎接他的到來。她身內透出誘人的香氣。 她引他在一張木雕的桌子旁坐下。 「難道妳又知道我今天會來到﹖」他問。 她對他淺淺的一笑說﹕ 「不知道的話,怎麼能夠相迎。這次你認識我了吧﹖﹗」 「當然﹐這是我第二次來到。我說過﹐我見過妳一次的話﹐終身不會忘記。」他帶著微笑的回答。 「不﹐這不只是你第二次的來訪,我們結下不解之緣﹐這已是你第二百十五次的來到。」 「第二百十五次﹖不可能。」 「你只是忘記罷了。」 「我怎麼會忘記﹖這是我第二次的來到。」 「你上次回去的時間內,有沒有夢到我﹖」 「夢到妳是很自然的事。妳是一位不尋常的少女,妳給我的印象很深﹐第一次跟妳的相逢,使我難忘,自然夢中就出現妳的倩影。」 「你留意到,在你窗前的那束夜來香?」 他想起夢中妙妙說送他花的事,以及它真實出現在他的窗前。 他很愕然的回答: 「這是夢與現實的相應。」」 「你這幾天的夢﹐具有另一層深意。」 什麼深層的意義?他正想要知道,他想聽她解釋。他上次來時,他問她的話,她常做反問,這次他不如自己作答,看她的反應。 「當然﹐它說明了﹐妳對我的影響,我不時回憶思戀這段不尋常的相逢。」 「不止如此﹐你的每一個見到我的夢﹐都是代表﹐你前生的一次來訪。」 「我的前生﹖我並不相信生命有輪迴的事。」李運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他的內心卻有些震驚。 「人們相信的未必是真實﹐人們不相信的﹐也未必不存在。」她悠悠的說。 「妳這句話很有哲理﹐但是它不足以證明我的投胎二百十五次。」他還是很難接受她所說的話。 她沒有直接回答﹐只說﹕ 「每一次你的來訪 ﹐都與我息息相關。」 「我來訪問妳,當然跟妳有關,跟我也有關。」 「它不是那麼膚淺,它具有很深的意義。每次你的來到,你給予我生命,因著我,你能一再投胎新生。」 「我給妳生命?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領。上次我來,我連想也沒有想到會遇見妳,妳活的好好的,我什麼也沒有給妳,更不用談,給妳生命。這次我來,很抱歉,我連個禮物都沒有帶來,更不用說,會給妳生命,我跟妳的生命絲毫不相干。妳不是說,妳不受時間的影響,那麼妳比我的本領大得多,我何能給妳生命!」 「我會告訴你,其中的奧秘,你的每次重新投胎,都跟我有關係,都是由於我的緣故。」 「都跟妳有關係?」 「是的。」 「那麼該說,是妳給予我的生命?」 「也可以這麼說,我們是息息相連,生死相關。」 「妳說得很奇特。妳說過,妳不受時間的影響,那麼我們何能生死相關?」 「這是因為你的生命受時間的限制之故。」 「每個人都受時間的限制,因而有生就有死,誰都逃不了這關。」 「這是一種生命的輪迴,這是你一再投胎之故,你因為我,你一再投胎。」 「若是相信輪迴之說的話,就相信投胎。但是我說過,我並不相信輪迴。即使有輪迴,我的投胎又怎麼會跟妳相關?」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我們息息相關的事。你每次的來訪,是你結束你的一段生命﹐然後你又重新投胎。你長大成人後﹐又來到我的領域﹐你的每一段生命,都跟我密密相連。」她說時﹐聲調中帶著些許懮傷。 他並不全然相信她的話,可是他仍為她的這句話,不覺一震。他反駁的說﹕ 「我結束我的生命﹖為什麼﹖難道像妳這樣的溫柔漂亮的少女,會來謀害我,殺死我﹖」 「我沒有要殺死你的念頭﹐我深深的愛你﹐我盼望你能永生。但是你我之外,還存在著另一種力量﹐它操縱我們的命運,我們都很難反抗。」 他聽了雖然疑惑﹐但他找到了破綻,他又有了反駁之點﹕ 「妳說,每一次我的來訪﹐是我結束我的一段生命,上次我來到此地﹐我安然而離開。」 「是的﹐這是你這次又重返的原因。」她邊說﹐邊又深情的看他。 「我這次來﹐是為了取寶而來。」他很乾脆的明說。 「也是為了我而來。」 「為了妳而來﹖」他雖然口頭這麼的反問,他心中明白,他的來訪,是他要從她那,探聽出對付大紅蜘蛛的妙法。從這個角度來看,的確是因她而來。但是追究其根,他的來訪,能說是因蘭蘭而來,他冒險取寶,是為著取到寶物後,能娶到蘭蘭。 「是的﹐你上次來,也是為了我而來。」 「不可能。我上次來時,根本不認得妳﹐我如何能為妳而來?我是純粹為了取寶,路途偶然經過此地,邂逅了妳。」 「你來到此間,也是為著履行我們的一段情緣而來。取寶是對你的一種誘惑﹐你進入山岩洞內﹐沒有取到你要尋求的寶﹐所以你這次又來﹐你要履行上次沒有達成的願望﹐和沒有達成的情緣。」 雖然她說的很有把握﹐他仍然不能盡信。他問﹕ 「妳怎麼知道這些﹖」 「因為我們息息相關﹐我也在履行我們的這段緣分。」她很認真的說。 「妳跟那個寶藏有關﹖」他想套出她的話。 「是的。」她毫無保留的承認。 「妳知不知道看守寶藏的大紅蜘蛛﹖」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知道。」她有些惱怒的回答。 他絲毫不放鬆的繼續問﹕ 「我有什麼方法制伏它﹖」 「現在告訴你還嫌太早。」她簡短的說。 他從她的答話看出﹐夢中老道士的指示,一點沒錯。妙妙知道如何制服大紅蜘蛛,只可惜她一時並不願意透露這個秘密。他想這是時機還沒有成熟,他不能去勉強她。 他想著蘭蘭﹐他關心著另一個,他跟蘭蘭未來的問題。他相信妙妙有過人的神通﹐並能預知一些未來。 他即問她﹕ 「我這次來訪﹐也能跟上次一樣安然離開﹖」 「那要看你我雙方比法的能耐。」 她不願意正式的回答他的問題﹐看了他一會後﹐她才慢慢的這樣作答。 她的這句話﹐使他很覺得奇怪﹐他問﹕ 「跟妳比法﹖怎麼比法﹖」 「我不能泄露。慢慢的你會明瞭。」她避重就輕的回答。 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妙妙很吸引他﹐但是他心中有著蘭蘭,他跟蘭蘭有過海誓山盟。 妙妙看出他的七上八下的心情﹐即跟他說﹕ 「我知道你心情不定。別去多想。一切都有它的前因後果﹐一切都有它的解決方法,只看我們如何來對待它。」 (十六) 「我們已經是世上,唯一世世代代履行我們的緣分的一對。」 妙妙說的這句話,使他不覺想起蘭蘭﹐他跟蘭蘭私定終身,怎麼會牽涉到妙妙? 「你懷疑我的話?」她觀察他的神色,猜透他內心的思路。 「妳說的話,很特別。」 「這是因為你忘記我的緣故。」 「我忘記妳的話,就不會再來此間訪問妳。」 「我們所指的『忘記』不同。我帶你進入一間密室,你會恍然大悟一些事情。」她說。 他著摸她的話,望望山洞深處,遲疑一會,沒有立即反應。 「你別怕﹐這是我的家。」她說。 「我什麼也不怕。我想山洞裡面的密室內,一定很黑﹐不好走。」他有些戒心,這麼的推辭。 「你不用擔心﹐它一會就會明亮。」 她剛說完,不一會﹐洞內第二間房內,燈光一亮﹐整個山洞﹐滿室通明。 他吃驚的問﹕ 「妳會耍把戲﹐還是妳神通廣大﹖」 她神秘的一笑說﹕ 「神通廣大的﹐都會耍把戲﹐會耍把戲的人﹐不見得神通廣大。」 「妳一定是前者﹐不是後者。」他很肯定的說。 「你怎麼知道﹖」她故意問他。 「因為後者是人﹐前者不是人。我不覺得妳是人,妳屬於仙的領域。」他說。 「你這麼的猜,是因為我跟你說過﹐我不受時間的左右?」 「它是我猜測的一個原因。」 「那麼你相信有神仙?」 「在童話故事,神話故事,及人們幻想中,有神仙一說。」 「你不相信?」 「妳的神態舉止,超出一般凡人,使我直覺到,妳屬於仙,或說我希望妳是仙。」 「為什麼你希望?」 「我有一些經歷境遇,很奇特,我沒法解釋出來,我想妳有方法澄清。」 「只因為如此?」她有些失望的問。 「不,妳具有一種特別的魔力。」 「你指的是什麼?」 「它只能意會,不能言傳。」 「你想多知道一些有關你的事?」 「是的,我猜測妳知道我們人類不知道的事。諸如我的過去。」 「那麼你相信我所說的,你我息息相連的過去﹖」她半盼望﹐半等待的反問。 他可以感覺到﹐他們彼此間都很誠懇的互相對待﹐他們所說的話﹐都很坦白﹐於是他說出他的心裡話﹕ 「我並不完全相信﹐我只是姑且信之。」 她對他的答覆不大滿意﹐但她沒有表示意見。他們沉默的相對一會。 她打破沉寂的問﹕ 「你對我的家,觀感如何﹖」 這間房﹐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出它的富麗堂皇。 「它的佈置,在燦爛中透出雅致。」他讚美。 他這時看清了﹐在牆角擺置的那個古老式的織布機。 「那個織布機是做什麼的﹖」他好奇的問。 「織線是我的職業。」 「難道妳是織女﹖」他半開玩笑的問。 「那你就是牛郎了。我們反正很難得見一面。牛郎織女一年會面一次﹐我們一世會面一次。」 「妳說的不對﹐我們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會見第二次面了。」 「我們兩人所指的不同﹐以後你就會了解我的意思。」她莞爾一笑的說。 (十七) 她引他又回到先前的那張木雕的桌子旁坐下。這時他注意到,桌上放置兩杯紅酒。 「妳為我特別準備的﹖」他指著酒問。 「是的﹐因為我們已經息息相聯﹐你身上有我的印子。」 「我身上有妳的印子﹖我不懂。」 「你等下就會知道。」 他看出,她不願意立即答覆的話,都往以後推辭。 「妳會為我一一揭曉?」 「這取決於你,我要帶你看看,我們的一些過去痕跡。」 「我們的過去痕跡?它跟妳所說的,我身上有妳的印子有關?」 「它們相互都有關。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你曾去過的,密秘的地方。」 「我去過的地方﹐什麼時候去的﹖」 「等會你就會想起來。」 說完﹐妙妙牽著他的手﹐往山洞的通道走去,洞內出現另一個通道,他們往內部深處走入。這道通路,李運上次來時,沒有留意到它的存在。一道亮光﹐只照在他們走處一公尺的前面。他看不清兩旁是陳列著什麼﹐但他可以感到金光閃閃的,都是寶藏。 他內心在捉摸,不知妙妙帶他走這個通道的用意是什麼。 「這是一條好長的地道。」他說。 「它不是地道,它是一個很大的寶物儲藏室。因為光線只照著我們的面前,使你以為走在地道內。它藏著人神的密寶,它與我們的共同命運息息相關。我們一塊出入無數次。」 「我們共同出入無數次了?」他聽後,仍然跟一團霧一樣的迷惑。 忽然,他看到他們前面亮光照到的一處﹐他認出來,他們置身何處。 他驚呼的說: 「啊﹐妳說的對﹐我來過這裡﹐是我單獨來過,前面是大紅蜘蛛的網﹐上次我從前門進去﹐還跟大紅蜘蛛爭鬥一番﹐出來時幾乎喪生。怎麼妳的家﹐通那個寶藏﹐而現在那道門﹐卻沒有大紅蜘蛛在把守﹖」 「現在沒人要偷進來﹐用不著大紅蜘蛛把守。」 夢中老道人說話的鏡頭﹐忽然又呈現在他眼前。只有目前的她﹐只有妙妙,能知道如何征服大紅蜘蛛。這正是再問她的一個好機會。 「妳知道怎麼能克服那個大紅蜘蛛﹖」他又問。 「我知道﹐可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妳會有一天跟我說﹖」 「我會在適當的時機跟你說。」 他又想,既然大紅蜘蛛不在場,這是一個千古難得的機會,他能夠趁這個機會,在這些寶藏內,尋找他夢中的魔鏡和密符。 「妙妙,請等等,能不能讓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妙妙將她的中指對著大姆指用力一搓﹐他們腳下的地﹐似乎像一個跑道﹐很快的將他們拉回原處,他們又進入到他們先前的那間屋內。 李運沒有想到妙妙跟他來這麼一招。她指示給他看,寶物所在,在緊要關頭時,卻把他又拉回到他們的出發地。 「這是妳說的跟我比法?」李運啼笑皆非的問。 「你耍的法術在那?」她反問。 李運自覺慚愧的回答: 「我不會耍法,但我看出,妳真是神通廣大。」 「或說我會變戲法。」她說時淺淺的一笑﹐露出兩個酒渦。 「我告訴妳過,我此行的目的是要來取寶的。」他向她坦然的說。 「我知道。我們曾經一塊來取過寶。」 「我們一塊?」李運更加迷惑。 「是的。」 「取到了沒有?」李運忙問。他想可能他要取的寶物,就在妙妙的手裡,所以她神通廣大,能夠駐顏不老。 「取到了,不,並沒有取到。」 「我不懂妳的話,它模稜兩可,神秘得很,讓我捉不到邊際。」 「它說來話長,以後你就會明白。」 凡是妙妙不願意立即澄清的事,她都拿「以後你就會明白」的話來搪塞他。 「妳的意思是...?難道我取寶的夢境,全是虛妄無稽?」 「它是真實。你是為取寶而來,你也是為我而來。你別再這麼懷疑來,懷疑去,你苦的是你自己。」 (十八) 「讓我們來飲一杯紅酒。」 妙妙說時,引他又坐回到先前擺放酒的桌子旁。 他猶豫著﹐為什麼她要邀請他喝酒﹖酒中會不會有什麼毒藥﹖難道這是她所說的﹐每次來﹐是他生命的一段結束﹖他心中惦記著蘭蘭﹐他不願意這樣的早夭。 「你別怕﹐這點酒不會傷害你的。」她說。 他心中的隱憂和猶豫﹐被她一眼看穿,他很感不好意思﹐為了掩蓋他的窘境﹐和表示他的男子漢大丈夫氣概﹐他舉起杯子說﹕ 「謝謝妳的邀請﹐讓我們來乾杯﹗」 說完他一口氣﹐把杯中的酒喝下肚。他立即感到喉嚨胃中和身內暖暖的﹐非常舒服。她也舉杯一口喝盡。 「酒不壞呢﹗」他讚美著。 她微微的笑著﹐她又給他們各倒滿一杯酒。 「妳喜歡喝酒?」 「不,平常我不喝,只有當你來訪的時候,我才喝一兩杯。」 「上次我來,妳並沒有喝酒。」 「因為我們的機緣還沒有成熟。」 「什麼機緣?」 「履行我們歷代相逢的機緣。」 「妳提過它,可是這是妳的理論,如何讓我相信,也來接受?」 他說時,蘭蘭又出現在他眼前。他此行的目的,是為取寶,不是為赴什麼情緣,雖然妙妙很迷人,雖然他想從妙妙那,打聽出一些事情,最重要的是,他如何能夠對付大紅蜘蛛。 「這不是你相不相信的事,它有著一連串的前因後果。」她答。 「妳所說的機緣,這次成熟了?」 「在某點來說,是應該成熟,但在另一方面,還得靜待發展。」 「那點成熟?那點不成熟?」 「這要靠我們的心領神會。」 他凝視她,她的眼神很迷人,只是在隱隱中,透露出一些傷感,這使他對她又產生愛憐和心痛。 「我看出,妳有一段傷心的往事。」他揣測的說。 「是的,它與你深深有關。」 「我使妳傷心?我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來傷害妳,何況妳本領那麼的大,又不屬於這個世界,我們才見兩面,我何能令妳傷心?」 「世上再有本領的人,一旦被情所困,就無能為力。」 「妳被情所困?」 「是的﹐你我都是被情所困。當初你深愛著我﹐我也深愛著你。為了愛你﹐我們犯下大戒﹐受到處罰。」 「為了我﹖為了我受到處罰﹖我不能想像。愛情是世上最崇高﹐最偉大的...」 「但是愛情也有它悲慘苦痛的另一面。我原來是一位織女神,在神的領域中,自由自在,所缺乏的,是人世間的男女愛戀。但是..不﹐我說不下去﹐我叫胡師傅﹐講述我們過去的一段歷史。」 (十九) 她品飲一口酒後,又重複的說: 「讓我們聽聽,胡師傅唱彈我們的共同的過去。」 她說完﹐對著牆內凹漥處的那位白髮斑斑的老歌手﹐做出一個手勢﹐他立即如獲新生﹐手上的古琴在他的撫摸下﹐發出動人的抑揚叮噹音響。胡師傅邊彈邊唱﹕ 很久很久﹐ 五千年以前﹐ 天神派遣一位 織女神來到人間。 她的使命是, 教導人們織布織綿﹐ 然後再返回, 她所居住的遙遠天邊。 她在人間墮入愛河﹐ 打破仙與人的界限。 她不願再回返天國﹐ 她要長久與愛人 留居人間。 他們情意相連﹐ 他們愛情纏牽﹐ 他因人的生老病死障礙﹐ 難能與她長久相守相愛。 她要他,長達永生﹐ 她望他,永保童顏。 他願與她,永遠相守﹐ 他要履行,愛的誓言。 她探得一個秘密﹐ 能使他不老成仙。 它是一道魔符﹐ 它能打破,人與神的分界。 它是一個誘惑, 它更是一個禁戒。 他們互相商榷﹐ 他們孤注一擲, 背叛天神命戒, 履行愛的誓約。 他們翻山越嶺共同冒險﹐ 來到山岩人與仙的界線。 他們偷竊神的魔符, 然後匆匆又返人間。 魔符他們精研﹐ 未能洞竊其竅 他們空得其言, 久久不見其效。 原來魔符還需魔鏡, 魔符單獨使用無效, 魔符必與魔鏡相合﹐ 方能發揮它的實效。 魔符和魔鏡﹐ 為神和人間至寶。 它們決定﹐ 人與神的分野, 又能打破﹐ 人與神的限界。 他們又再一度﹐ 上山冒險偷竊﹐ 他們再度犯下﹐ 人與神的大戒。 魔鏡他們終於看見, 正要取出將它收撿, 不料天神突然 在他們眼前顯現。 天神大為動怒, 把他打入﹐ 永不翻身的地獄命數。 對她也是絲毫不恕, 收回她的神術, 懲罰她成為﹐ 一個大大的蜘蛛。 要她在山岩間﹐ 永遠的紡絲織網。 她所吐出的絲﹐ 是一條條堅硬的鋼, 她的使命﹐ 在看守山洞的寶藏﹐ 不讓任何人神﹐ 入內再度侵訪。 天神施完命令﹐ 正要憤憤離開﹐ 忽然聽到一陣﹐ 傷心悲痛啼哀。 天神大為驚奇, 蜘蛛竟會哭泣。 她流出的熱淚﹐ 一滴滴的壘積, 變成一注, 鮮紅的血淚﹐ 染紅她的身軀眼目。 她竟然變成一隻 大大的鮮紅蜘蛛。 天神內心感動震盪。 他從來沒有見過﹐ 蜘蛛還會流淚悲傷。 「妳在哀傷﹐ 變成蜘蛛的悲悵﹖ 作為妳的天神﹐ 准妳道出一個願望。」 「我和他的情感至深﹐ 只望我們的愛情永存﹐ 我願犧牲我的軀身﹐ 換取他的再度投生, 我願放棄我的神馨, 換取他的永遠年輕。」 她不顧自己的悲哀, 只惦記愛人的命脈。 她對他的情愛﹐ 震撼天神心懷。 她對他的依戀, 天神不禁生憐, 天神重新發落, 他們共同命脈。 他每隔二十五年﹐ 再度來到此山岩﹐ 履行與她的情緣。 他永遠是她 年輕的情人﹐ 就如她的當初所願。 她的被貶為蜘蛛﹐ 是因他對時間,生命 逝去的無奈 她對他的深深情懝, 要為他打破 人與神間的障礙。 她才嘗盡 等待的難耐。 他的每次投胎﹐ 純粹是為了愛。 他的跋涉前來, 履行對她的情愛。 他們雙雙息息相關, 他們生命密密相連, 他們愛戀深沉如海﹐ 他們互守共同命脈。 他們境遇可悲可哀, 她的痴心令她長待, 她在山岩孤獨無歡, 期待他的再度重返。 他為履行愛的誓言﹐ 不避路遙來到山岩﹐ 這是他的引水思源, 再續他們前世姻緣。 他為了愛奉獻生命﹐ 她為了愛永遠相待。 那面魔鏡雖然存在﹐ 那道魔符永失不見。 沒人能達神的長生﹐ 人間卻有靈的永愛。 心與身的相互雙成 打破人神兩道障礙。 他們息息相連﹐ 他們兩相愛戀。 也許有這麼一天﹐ 愛的誓言不再存在﹐ 他不再對她有情﹐ 她不再對他愛戀﹐ 這才是解除他們﹐ 因果循環的命脈﹐ 這才是結束他們﹐ 兩相綿綿的情愛。 「不﹐不。」 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叫出這個字。 那位樂師突然終止奏樂﹐又恢復先前的那種姿態。 (二十) 他聽完胡師傅,抑揚頓銼的感人講述歌唱後﹐心中異常的感動。他萬萬沒有想到,他跟妙妙之間,還有這麼長,這麼深,這麼厚的一段因果情緣。 他不禁對她起了無限的愛憐﹐愛戀。 「這是一個哀怨動人的故事。」他頗為心動的說。 「它不只是一個故事,它更是我們共同的過去。」 他不再懷疑他們的過去。這時他才知道,她沒有看錯人,原來他竟是那個,他所輕視的薄倖男子。 他感到相當的歉然愧疚。 這時他才能完全了解,在他一星期前,第一次看見她時,和這次她所說的那些話。 「我能夠想像,或說回憶到這麼一段哀怨史。我現在才知道,在我們之間,存在著這麼一段可歌可泣的過去。」他說時,心情十分沉重。 「我說過,慢慢的,你會知曉一切。」 「妙妙,妳為我的犧牲太大﹐我對不起妳,我欠妳太多。」 「在愛的領域,沒有『欠』字的存在,愛能容納一切。」她回答。 「妳一方面說得對,另一方面,對無意作孽的人來說,心中的歉咎、歉疚之心,很難釋懷。」 「我能了解你內心的痛苦。」 「這是對妳和對蘭蘭。早知我跟妳有這段緣,我不會跟蘭蘭私定終身。」 「那是她對你,和你對她在塵世中的一段緣分。」 「我一直輕視妳說的那個很像我的薄倖男子,沒有想到,那人居然是我自己,我辜負的人太多了。」 「你不要自怨自艾,許多事情,不是我們所能夠左右。我們間的情緣,也是一個最殘忍的愛。我最難忍受的是﹐你的重生﹐要透過你對一個女人的愛。她是你的情人﹐也是你的母親。我一方面羨慕她,嫉妒她﹐另一方面我感激她。因著她對你的愛﹐和你對她的愛﹐她生了你﹐這樣我們才能再度結和。愛對她對我而言﹐是一種美的奉獻﹐同時也是一種愛的折磨。」她說時,臉上露出苦澀和悲哀。 他突然領會了那位老婦人對他的觀察﹐和對他說的話: 「二十五﹐二十五﹐難為情人﹐難為母。」 難道她也是曾經當過他的情人和母親﹖三代以前﹖ 他現在的母親也曾是他的情人﹖蘭蘭是他的情人﹐她也將成為他的母親﹖ 他的再度來到人間﹐每次都使一位女子受盡折磨。他想到那位老婦人﹐他的母親﹐和蘭蘭時﹐他的內心在刺痛,他心如刀割。 「這對妳和對她們太不公平。」他痛苦的說。 「這是愛的代價,這也是我們的幸運。愛不只是取得,愛還是奉獻和犧牲。我也是為了愛你﹐才受到等待﹐焦心﹐殘忍﹐甚至到幾乎無可挽救的處罰。她們有了你的愛﹐比那些沒有感受到愛的人們要幸福得多。這是她們的命運。她們的生命比一般女子要多彩多姿多了。她們每人都會得到一個大紅蜘蛛的寶藏﹐它是一只,你、我、她、愛的綜合標記。你看﹐站在左牆邊的王六﹐手上捧著的就是一個紀念盒。這個禮品,也會到達蘭蘭的手中。」 那些當初的妙齡少女﹐可惜受到時間巨輪的輪轉﹐會都變成了老婦。只有妙妙能永遠年輕﹐永遠是他年輕的情人。 而他?他是人,他不能永遠年輕,唯一保持年輕之法,是他夭折後再度重生。 「我現在體會到我們間的一代一代的情緣,和我保持年輕的秘訣。」他說時,有著一種生為人的,對時間消失的,無可奈何、無能為力的悲哀。 「你很聰明,很快的體會出年輕不老的妙訣。」 「這是多麼的相互矛盾。我們人類盼望的幸福之一,就是長壽,可是長壽又跟年老相生相伴。」 「我們想打破這道障礙,可是…。」 「我感激妳對我的愛。我知道,我們人類永遠不能達到長生不老。」 「這是人和神的區別。神固然可以長生不老,但是在神界,沒有人界的男女情愛,神界的悠悠歲月,無窮無盡,缺少人間轟轟烈烈愛情,那種歲月,在我體會到你的愛後,更覺無聊。我不願意再過神界千篇一律的生活,因此我放棄天上的一切,只為再能得到你的鍾情,這是我選擇留在人間,跟你續緣的原因,我體會出,愛的偉大,愛的美和奉獻。 每次當你再度來臨時﹐你都不能記起我們間共同的往事﹐這對我來說﹐是件極為痛苦的事。每次都是對我的一個試探﹐對我的一個考驗﹐我能不能夠再贏得你的愛。對你來說,也是一個試探﹐一個考驗。當我們雙方沒有了愛﹐不願再為愛犧牲和奉獻時﹐我們的情緣就自動解除。你每次都可以自由選擇﹐是讓我吸取你的靈汁﹐我能再活二十五年,你卻離開人間,又重新投胎,或是你自行離開此地﹐跟每一個世人一樣﹐受著生老病死的定律的支配。」 「不﹐不要說那些... 」他痛苦的說。 (二十一) 「讓我們來飲一杯忘憂漿。」 妙妙說時,引他到她的內室,這間屋內,全是紅色的佈置,只有桌上放置兩杯綠色的汁液的酒杯。 「忘憂漿,忘憂漿。」他邊說邊琢磨這句話的意思。 「它是一種忘憂酒,能使我們別再左思右想的折磨自己。」 她笑容可掬的說。 他們各舉起酒杯,雙方輕輕的碰了一下,算是互相敬酒。 這次,他毫不遲疑的一口飲下肚。 他立即感到心懭神貽。 「妳說得不錯,它真是能使人忘憂。」 他一口一口的慢慢的餟飲。他感到自在多了,他的整個人似乎也在變化,飄飄地,輕輕地,他覺得輕飄飄地,他的自制力,自抑力,似乎減低。 妙妙的美艷,在忘憂酒的薰陶下,使他昏昏混混。 「妳很迷人。」 「你是位潚灑多情的美男子。」 忘憂酒把他們間的矜持界線打破。 「妳令人陶醉。」他說時,不覺湊過去輕輕的吻她。 她雙眼微閉,在等待接受他的吻。 「說實在話﹐自從妳一再的在我夢中出現後﹐我常常的在想著妳﹐這次來此﹐心中就在盼望能夠見到妳。」 「現在你不是如願以償了。」 他環顧四周,微微一笑說: 「是的。沒有想到妳的居處這麼的富麗堂皇。」 「華麗享受,不能補償生活的孤單。」 「妳一直這麼孤單的生活﹖」 「現在有你的陪伴,就不再感覺孤單。」 「妳好迷人。」他情不自禁的摟住她,深深的吻她。 他夢中跟她雲雨的情景,又出現在眼前。他沉醉在那段美的回憶中。 「我日日想妳﹐妳才會入我夢中。我真是世間最幸運的人﹐才能真真實實的來到妳的領域。」 「我也是日日夜夜在等待你的來臨﹐好續我們的緣分。」 他們親密的摟在一起。 她的每一處﹐都深深的吸引著他。 她的頭髮散出的芳香﹐令他如醉如痴。她櫻桃般鮮紅的小嘴﹐勾引得他不住的痴吻。 她隆起的雙奶﹐在誘惑著他﹐他不由自主的說﹕ 「妳真美﹐妳好迷人﹐我愛妳。」 在忘憂酒的影響下,他想著妙妙就是蘭蘭﹐蘭蘭就是妙妙﹐他分不清,妙妙和蘭蘭有什麼區別,她們都是美女﹐他分不出,她們有什麼不同﹐她們已混成一個十全十美的上帝傑作。這迷人心竅的傑作,就呈現在他的眼前﹐吸引著他﹐令他忘我﹐令他幾乎發狂。 「我也是好想你﹐愛你。」她半閉著眼說。 「妳的脖子﹐臉蛋﹐鼻子﹐眼睛﹐處處都充滿了魔力。還有胸上兩點﹐下面一處﹐都把我迷得昏頭轉向。只要能跟妳結合在一起﹐我願意放棄世間一切至寶。」 他邊吻著她﹐邊喃喃自語。 「你對我來說﹐也是我的生命。我們兩人有著難分難捨的因緣。」 在忘憂酒的薰陶下,愛戀和肉欲在他的體內橫流﹐他如醉如痴的狂吻著她。 「你願意為獲得我﹐放棄世間一切至寶﹖」 「是的,是的﹐當然﹐當然﹐我只渴求愛﹐愛是美﹐愛是奉獻﹐愛是犧牲﹐愛是沒有任何代價。」 「你跟以前一樣的痴﹐我深愛著你,你想知道,那個秘密﹐那個你能得到世間寶藏的秘密?只要你現在把我﹐把我…我們之間﹐是互依為命﹐你的生﹐可以說是我的死亡﹐你只要現在勒住我的脖…脖…子。你就能得到那些數不盡的寶藏﹐和那個魔...魔鏡。」 她半痴半醉帶著痛苦的囈語著。 她的話像遙遠的一個微弱的生命的呼喚﹐一個遙遠...遙遠的... 「我就能... 」他試著重複她的話﹐「我就能...啊,那面魔鏡,我要取的寶藏,我...。」 她閉上雙眼﹐等待他的反應... 他的手微微的往上舉﹐這是生與死的交戰﹐情愛與野心的分野﹐自由選擇與命運前定的決鬥...白髮老人的話﹐在他耳朵內響起﹕「征服大紅蜘蛛的妙招﹐只有山洞的妙妙知曉。」現在妙妙透露了天機﹐他或者能夠把握時機...或者... 他在掙扎﹐他內心在交戰。他...他... 他不忍心﹐不﹐他寧願﹐他要... 他的雙手﹐往上舉著﹐她等待他的反應… 「我愛妳... 」他幾經掙扎﹐幾乎精疲力竭的﹐迸出這三個字來。 他說時﹐他的左右手,停留在她的雙乳上。 「不﹐我辦不...到﹐我深深的愛著妳...我愛妳﹐我不能背棄我的愛情﹐情愛﹐愛是奉獻...愛不是自私。」他斷斷續續的說,他的聲音帶著震顫。 「是的﹐當初你就是如此深愛著我﹐我也深愛著你。為了愛你﹐我犯了大戒﹐才受到處罰。」 「我們五千年來的情緣,不能跟任何一位塵世間的情緣相比。我愛妳﹐我要留在妳身旁。我願為妳犧牲我的生命,犧牲我的一切。不,這不是犧牲,這是一種榮幸和奉獻。人生不管活得多長,遲早有一天會死,我要以永遠年輕的我,來奉獻出我對妳的愛。」 「我也愛你﹐我願為你忍受人間的痛苦,孤獨,長夜漫漫。」 她又一次體會到他深深的愛。她知道這次的等待﹐沒有白費。他們兩人跟以前一樣﹐都是深深的相愛相戀,他們兩人都是難得的情種,才會一再的繼續著他們的情緣。 「人間能在此盜竊的﹐只是這裡的物資寶藏。魔符被我們在五千年前留在人間﹐它因此失蹤,了無蹤跡,它在世上永遠消失。魔鏡單獨發揮不了它的神力。自此,在人間,沒有人能夠憑著魔鏡,達到長生和全知的本領。但是我們互相間的深愛﹐卻是魔符和魔鏡所不能創造出來的。它勝過人間和天仙的一切。我感激你對我的愛顧和犧牲。」她對他深情的說。 「我對妳的愛顧和犧牲?妳才為我做了莫大的犧牲。」 「是的。兩人,為了我們間的愛情,我們都做了很大的犧牲。」 她是那麼的迷人美麗﹐尤其她的眼神內所帶的一點憂鬱的神色﹐更加顯得高貴深奧﹐更使得她分外的美艷動人。他們間的關係是那麼的密切﹐那麼的感人。他們已經世世代代一再的結合。 他撫摸她柔細的秀髮,她喃喃的充滿了愛心的說: 「這是我們的緣份。到目前為止﹐我以每次你能前來赴約﹐有著無限的感激﹐為你﹐我願意忍受一切。」 「妙妙﹐妳是我的一切﹐我愛妳﹐我不會遺棄妳。」 說時﹐他撫摸著她的臉﹐脖子﹐深深的吻著她。 「跟妳結合的那一霎那的美﹐它比世間任何一切都美﹐我能回憶到過去的這個情景。」他又說。 「你知道﹐我就是那個大紅蜘蛛後﹐你仍然愛我﹖」她說時﹐雙目注視他﹐想看透他的心思。 「是的﹐我愛妳﹐我對你的愛﹐沒有任何代價﹐沒有任何條件﹐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妳為了愛我﹐妳的犧牲太大﹐我永遠沒法償還。」 「愛沒有代價﹐它的唯一代償﹐就是愛的本身。」 「是的,我深深的體會到愛的偉大。」 「我們相依為命﹐我的生﹐是你的死﹐你的死﹐是我的生﹐這同時又是多麼的殘忍。你可以殺死我..﹐奪到寶藏,那麼我們兩人之間的情緣也就終止。然後你過你的尋常人的結婚生子,年老,死亡的生活。」 「不,我辦不到。我不要那些寶藏。」 「你也可以離棄我﹐不再管我...」她痛苦的說出她的內心的交戰掙扎。 「對﹐我可以﹐我...能夠﹐但是我愛妳﹐為了愛﹐我願意接受一切。沒有愛的世界是多麼的可怕﹐那麼我寧願死。」 「是的,沒有了愛,生命是一片貧瘠,人間變成地獄。」 「我的命運是為了愛生﹐為了愛死﹐這是世界上最美的事。」 (二十二) 她引他進入最裡面的一間房間。它是由紅色和金色裝飾一切。 在入門的樑木上,寫著一付對聯: 蘭花無心播愛種 李子有意赴情緣 在屋子中間﹐置放一張大紅床。它前面的兩塊紅﹑金色錦緞向兩旁掀開﹐中間是敞開的入口。他們雙雙的進入洞房。 他不再對她陌生﹐他對她有無限的情愛。 她的軟舌在他的口內攪動著﹐他感到他的下體在膨脹﹐她的口中﹐充滿著愛的津液。他掀開她鮮紅色的長衣﹐他看到她下面黑黑的地方。她的下體流著濕潤柔滑的黏液﹐他侵入她的體內﹐他享受著與妙妙再度的結合﹐他體驗著靈愛結合的美感。 「我愛妳﹐妳是我的生命。」他喃喃的說。 「你也是我的生命。」 「得到妳﹐我就得到世界一切。我不需要再去尋寶。」 「我也願意把我的永生奉獻給你,我情願為你留在人間苦待。」 「啊﹐我愛妳﹐妳是我的一切。」他閉上眼睛在感受她﹐和她溫情的愛。 他說時更在她的體內翻騰進出的猛烈。她的下體不自覺的抽動著﹐他感到無比的快慰﹐這時他也正在放出生命的最高最美的精汁。 他輕輕的說著﹕「啊...我的妙...蘭。」 他享受到人間至美的生與死的結合﹐他享受到靈魂出竅﹐富有神秘色彩的靈與肉的結合。 他沒有抗議的情願接受一切﹐愛是美,愛是付出﹐愛是奉獻﹐愛是犧牲﹐愛是永恒,愛不要求任何的回報。他伸出他的雙臂﹐任憑她的擺佈。 她吸取他的精華﹐知足的﹐卻又帶著懮愁的心境﹐慢慢地變成那個大紅蜘蛛﹐她爬到他的胸上﹐它的利爪﹐如一根利刀﹐從他的勒骨間﹐刺入他的心。 她啃吸著他的熱情新鮮的紅血。 然後世界對他來說是一片靜寂﹐一片美的靜寂﹐一片黑暗,一片安寧,一片永恆。 她無奈的慢慢的爬回到她的網上﹐悲哀地吐出一絲一絲的蜘蛛的絲﹐繼續的織著她寂寞生命迴旋的網。 她等待著李運的再度投胎﹐李運的生命漿汁﹐正夠她咀嚼二十五年。 她與他之間﹐永遠繼續著這場生與死的爭鬥﹐生與死的奉獻。這是愛的奉獻。 也許有一天﹐在他們兩相自由選擇下﹐他能戰勝她﹐那麼...她不願多想下去﹐ 她躺在她自織的網中縮成一團﹐回憶著他們的過去﹐等待李運的再度來訪﹐李運的再度求歡。 (二十三) 蘭蘭等待著李運的再度來臨﹐一週﹐兩週﹐三週過去﹐沒有他的消息。 李運的母親也不知他上那。 蘭蘭知道李運凶多吉少。 一日﹐朦朧中﹐她看到李運出現在她面前﹐對她溫柔的說﹕ 「蘭蘭﹐雖然我離開妳了﹐我仍然跟妳相連。」 「啊﹗你來了﹐我急得要死﹐我每天都等待你的來臨。你不要再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妳﹐我愛妳。」 「我也永遠愛你。」 「我懷念著妳,妳深深的進入我的心底。」 「你也在我的心裡面。沒有你在身旁的日子,好苦好寂寞。我不要那些寶藏﹐我要你。」她含著淚水的對他說。 「妳已經得到我了。」 「是的﹐你也是已經得到我了。」 「我指的是﹐我現在就在妳的體內。」 「你是說...﹖」 「是的﹐蘭蘭﹐妳已經懷孕﹐妳懷的就是我。」 「你再說一遍﹐我沒有聽懂。」 「因為我愛妳﹐我們結合在一起﹐我念念不忘妳﹐我又投胎到妳的懷裡﹐我們息息相關﹐妳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妳不久會接到一個我永遠愛妳的信息標誌﹐那是一個紅蜘蛛的首飾﹐它就是我對妳的陪伴。」 「啊﹗你...」蘭蘭要過去抓住李運﹐他的身影頓然消失。 這時天剛剛微明。 「這是真﹐還是夢﹖」蘭蘭不解。 蘭蘭的月經不曾如期來到。她去醫生那檢察﹐醫生確定她懷孕了。 次日﹐她接到了一個包裹﹐打開一看﹐裡面果然是一個紅蜘蛛的首飾。 她又絕望﹐又欣喜,她的淚水不禁滴到紅蜘蛛首飾上。 那隻蜘蛛非常精美,身子是鮮紅的紅寶石,眼睛是兩粒名貴的鑽石,全金的腳,襯托出蜘蛛的高貴明豔。她顫抖的取出它,把它繫在她的胸膛衣上。 她意識到,李運已經離開人間。她肚內的胎兒,正是李運跟她的結合。 她還沒有結婚,情人已經逝去,她還是一位未嫁女郎,卻已經不是處女,且已懷孕。 這是她的秘密﹐她不能對任何人說。 她該怎麼辦﹖ 恰巧這時談如猛猛的向她進攻求婚﹐蘭蘭沒有再拒絕﹐她履行父母的期望。 他們在短期內成婚。 (二十四) 三年半後﹐蘭蘭帶著她的兒子談運來訪她的父母。 談運活潑可愛﹐他的外祖父祖母愛他愛的要命。 外祖母要為他洗澡﹐發現他的右上腿有一個小小的黑斑。 「這孩子怎麼摔傷的﹖」她問蘭蘭。 「這不是摔傷﹐他生出來就帶著這麼一個痔印。」 次日﹐外祖父帶談運在花園游泳池內游泳﹐當他們進入客廳時﹐牆上的掛鐘正敲著五下,然後鬧鐘上面的一隻大杜鵑鳥探出頭來,叫著咕咕,咕咕,cuckcuck。 「咕咕﹐咕咕cuckcuck﹐cuckcuck」外祖父教著談運,學著叫這個聲音。 他用小孩可愛的小嘴學著說「咕咕,咕咕cuck﹐cuck﹐cuck﹐cuck﹐cuck。」 「這孩子口齒真伶俐。」 外祖父抱起談運很驕傲的讚美著。2002 年 9 月 4 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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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希臘Zalmoxis 為受尊重的地方神 虞和芳 19.9.24.發佈

在古希臘Zalmoxis 為受尊重的地方神 虞和芳 19.9.24.發佈 Zalmoxis (古希臘語 Ζάλμοxiις Zálmoxis,又名 Σάλμοxiις Sálmoxis,Ζάμολxiις Zámolxis 或 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