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9日 星期五

去會見來考夫 虞和芳 9.3.18發佈

去會見來考夫        虞和芳               9.3.18發佈

來考夫是一位法律學博士,小小的個子,人很能幹.他擁有三十多棟公寓,我們認識,是因為我租了他的公寓.後來他來我診所看病.
 來考夫在報上刊登出,出租公寓廣告。                                   
那是在慕尼黑的奧林匹克公園的兩間房間的公寓。跟他通過電話後,約好去看這公寓。
它座落在直接對著奧林匹克公園,不用穿馬路。從公寓的陽台,可以看見奧林匹克公園的尖塔。進入此公園,只要穿過一條人行道。
看了後,我很滿意,就跟來考夫訂了日期去簽約。
在去來考夫家前,S:「他會不會是個騙子?要妳拿那麼多現款,而當妳進門後,他搶走妳的錢,又強姦妳一番.
我笑著說:「我想他不是那種人.這裏並非美國,總不致於來這麼一套搶、奪工夫.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寫下他的電話及位址,若我一去不返,你就只有報警了.
這使我回憶起,紐約地下車上的一幕:

那是十八年的事了.
有位台灣大學教授朋友,從德國考察後來紐約,約我在這段他在紐約的時間會面.我想他算客,我為主,那麼得請他午餐,於是身邊帶了一點錢,由新澤西到紐約,並乘地下車去長島.
那時約上午十點左右,地下車空空地,沒有上下班人在擁擠.車箱中連我有四位旅客.
車子開著開著,有一群青少年由另一車廂進來,穿過後,又到下一車廂.
約過了十分鐘,車子在穿一個地道時,這幫青少年又過來了.他們手上每人拿一根棒子.分別在我們這節車廂,每個乘客前站住,看守住我們,不准動,其中有三位停在我對面年青人面前,向他勒索錢包,連那人的褲帶,皮帶,眼鏡和手錶,也全被解下拿走。
我眼見他被搶,卻愛莫能助.因一青少年拿著木棍站在我面前,不准我有任何動靜.
這些青少年,長像為波多尼哥人.
他們搶空了這年青人,若無其事的又進入到下一個車廂.
這時車已到站,大家都下了車.我想跟那年青人表示同情,並給他一些錢,他至少可以拿它回家,或打電話找警察.
但我有些害羞,怕那年青人,以為我對他有意,或是他不屑於別人之善意的「同情」,以為這是在施捨,而給我白眼的話,那麼多麼難堪,豈不自找沒趣.
那年青人,很快地往出口處走,不久即消失在視線之外.
這麼一幕,在光天化日下發生,任何目睹之人,沒有做任何的反應,事前沒有,事後亦無.這種事,每天在美國層出不窮.
然而我卻深深地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幕怔住.

但是依我對來考夫兩人通話和見過一面的印象來看,我認為他不會是這種人.
開車出門,在路上雨下大了,還夾帶雪花.路並不難找,到他家門口,才九點五十.
一般來說早到或晚到都不禮貌.但待在雨地裏?也未免太傻了.於是我想,還是不如先進入到他住的大樓.
在這個大公寓的大樓樓下,找到八樓之門鈴,上面寫的竟是「來考夫博士」.
沒想到,他居然還是博士.實在看不出來.他的穿著舉止都很隨和,沒有一般博士的傲勁.而且即使他報名字,也沒報「博士」,這種謙和之態度,在德國是很少見.
按了門鈴,聽到入口處,可以開門進入的信號,我即入內,搭上電梯,到達8樓他的公寓.
進門後,他引我進入客廳.
這是頂樓,在客廳靠陽臺處,他擴建出一間「冬室」,----以玻璃隔開客廳和陽臺.房間四周放置不少綠色植物.
我讚美房子很別致.他說
「不知那些建築設計師怎麼那麼沒頭腦.這是頂樓,前邊一個大陽臺做什麼?不如將它分隔為冬室.頂上我到處開了天窗窗子,讓太陽光可以直接照進屋裏.而這麼簡單的設計,建築師卻也想不到,還得自己來設計.
坐定後,他問我:「妳是不是在美國住過?
我點點頭.他得意的說:
「昨天晚上我在思索,感覺到妳的言行,有些畏首畏尾,對人不信任的樣子,這是住過美國的人所具有的行為態度.
「你真會觀察」我說.
他談到登報出租的那個公寓,前一個租客時,他說
「那人叫van Kampen,是很有天才的一位.但是話說的天花亂墜.他一來,就自我介紹他是博士,我信以為真.後來才知道他才小學畢業.他又說他來自荷蘭的高級貴族家庭.事實上他來自巴發裏亞窮困的一個家庭.自從認識他後,我開始對別人所說的話,起了懷疑.
我細聽著,心想:他會對我的博士頭銜也起懷疑?
當他拿出出租契約,交給了我一份,我們逐條填寫.在姓名一條上,先填房主人:來考夫博士.
繼續填寫的是:「租客.」一欄
他問我的名字怎麼寫.
這時我想起,他說前租客說謊的話,那麼他一定也懷疑我的博士頭銜.
趁著這個填寫姓名之機會,我將護照拿出來,好讓他按照姓名填寫,因德國護照上是帶著博士頭銜也寫下,並在姓名前的,這是德國的慣例.
他看了護照,將名字寫下,似乎很滿意,然後問我:
「妳有德國護照?
顯然這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我微微地點首.
他拿出契約,逐條的念下去,該填之處,他一項項填寫.
我問他:「我丈夫的名字是否也填寫下?
他說:「他來訪妳,可以不用寫.妳可在房子裏招待任何之人.
他的語氣有些不大和善.
我又問:「若是以後我請國內的醫生來慕尼黑,他們可不可以住在這公寓?
他問:「妳也住那?
「不」,我說:「我住診所或別處.
他思索一會說:「不,若是妳不住那,不准別人住在這公寓。」
這時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問我:
「難道妳要很快搬走?妳要住多久?
「這要看診所離這多遠,往來方不方便了!」我沒給他一個肯定的答復.
「妳所用的人,不能來此住,我反對.」他又強調了一句.
「你不是說,你的別棟的房,由一家日本餐館租下,是給他們雇用人員住嗎?
「那是另一回事.那只是一間臥房之公寓.而且那裏的傢俱很簡單,不像妳租的房間,家具那麼講究豪華.
「我要請的人,都是中醫之大師.
「但我不認得他們,又怎麼知道他們個性可靠?
「既然你反對,就算了.」我說.
「這樣好了,等他們來了,到時候再說.」他算是也稍稍退了一步.
他問我想喝什麼.我說不必麻煩.他說他喝咖啡,問我要不要喝咖啡,我說我不喜歡喝咖啡.他問:「茶如何?
我說:「弄起來太麻煩.
「那麼喝水果汁好了!」他即端了一瓶橘子汁,倒滿了一杯.
那天簽完約後,兩人談了不少的話。16/03/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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