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克女士 虞和芳
她已八十六歲,戴一個假髮,看起來並不那麼老,但行動很慢很遲鈍。
以前,也許是十五、六年前,她曾來針灸過,因而現在她又來就診,雖然她住在L城,離此六十多公里。
一周前她來,是從L城叫了一輛計程車來。她女兒住在慕尼黑,診完病後,叫車去女兒家。
她是來診眼睛,她看不清楚、頭昏、心臟病、血壓高、左肩臂還帶了塑膠套,是摔跤受傷,醫生給她安裝的。
她的動作很慢,每次來,雖然我給她穿衣、穿鞋,但她上廁、脫衣等,前後總要費上兩個小時。
自從媽過世後,我對年紀大的人,就特別照顧和有耐心。
將對媽的愛,來對待她們。
我也知道,媽一定也會期待並高興我對別人,別的年長的人好。
人類的悲哀之一是,若不早死,總有一天會老。而當人老後,不但體力不支,而且常會疾病纏身,需要別人的照料。
而他們的子女,通常不在身邊,即使在身旁,每天照顧,大部分的人,會失去耐心。
老年人,不但孤寂,而且可憐。
希克女士,也是為人母,但她得一人料理自己。
雖然她的慢調子,對我很不便,因我還得照顧別的病人,不能在這兩小時內全看顧她,陪她上廁所等等。
但我一想到自己的媽,即對她有無限同情。只可惜,我再也沒有母親可以服侍,那麼由對媽的愛,發揮在別人母親身上,這也是一種人性的發揮代價。
感謝媽給我的啟示。媽是充滿了慈祥的愛。而最後受到病魔的糾纏,美國的醫生無能為力,撒手西歸。
悲痛著媽的過世,使我化悲痛為力量,以一種耐心去照顧病人,特別是老的病人。
他們使我想到,並思念自己的媽。由於思念母親,懷念母親,使我對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們,不但有耐心,且願自動去照顧她們。
這是母親的啟示。19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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