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變

突變                                          虞和芳  

                           

蔡嬴來到德國已經三年多，他學法律，對中國的各種現狀，相當不滿。

凡是批評中國政府和中國人的各種文章雜誌及書籍他都讀遍，不但椿椿贊同，還把說得透徹處，全用紅筆打勾。。

他一跟中國人聚會，談的都是中國人多窩囊，中國人多麼的不可救葯，中國人互相攻擊，中國人的老油條勁，中國人的一盤散沙。

他知道不少國外人士，對中國人很有好感，也疪護中國的政治犯，像孫中山先生的革命，也是在國外起家。

以前波斯的宗教領袖，逃亡法國，後來回到波斯當成了波斯的領袖後，就輪到波斯國王流亡到外。

他想，他若搞台獨成功的話，他將會回台成為總統，他所讀的法律，正是他的舖略準備。

當他看到別的台獨領袖，虎視眈眈的在等著台獨成功後，也當總統時，他看出了自己權利慾的醜像，他終於放棄了當總統之念。

他是位能自省，能自愛的中國人，也就因為如此，他很看不慣中國人的各種醜態。

德國通常對待歐洲美國以外的外國人，非常的嚴謹，很難拿到居留權，但對政治犯卻異常的寬容。不少蔡嬴的朋友教他，最好在德國人面前，表示他也是一名政治犯，逃亡在德國，這樣可取得德國人的同情和贊美，以及繼續留下的可能性。

蔡嬴聽在耳中，並不把它當意。

一天，蔡嬴又讀了一篇，中國人的吃裏扒外，中國人的鉤心鬥角，中國人的沒有道德，死不認錯，死愛面子等等醜態時，他拍手叫絕後，甚至於以身為中國人為恥。

他對中國人的不滿，使他傾心羨慕外國人，

有天他心裏悶得發慌，沒有興趣做別的事情。他即出門到附近的啤酒店，叫杯啤酒喝喝來解悶。

大門口進來了一位德國人，他似乎認識蔡嬴，就在他身旁坐下，兩人攀談了起來。

"我叫Max。"那人說，"住在這邊不遠處，我看過你幾回，可是你不曾來此喝過啤酒。"

"是的，我在中國很少喝酒，德國啤酒有名，所以我上飯館，都叫著啤酒來喝。"

"你若到過慕尼黑的十月節，你可看出我們巴發里亞人喝酒的厲害勁了。"

"我領教過，都是兩大升的啤酒的酒杯的往肚子裏灌。"

"你來多久了？"

"三年，不過搬到這邊才三個月之久。"

"來讀書的？"

"是的，我學法律。"

"中國是個憲法國家？"

"台灣是立憲，中共是共產極權。"

"你是從那裡來？"

"從台灣。"

"聽說兩邊在談統一，目前的情況如何？"

"很難談合，台灣是民主政權，不願意大吃小的被中共給吃掉。中共自然不讓台灣獨立。"

"你打算學成後回國？"

這句話正問上了蔡嬴的痛癢處了。

"很難說，我剛讀了一本寫醜陋的中國人的書，使我對中國和中國人起了疑問，到底中國還有沒有希望？那麼大的中國，抗日時，抵禦不了日本人，還靠美國的兩顆原子炸彈。中國的政治腐化，貪官污吏有好幾千年傳統。中國人不合作，吃裏扒外，中國人口是心非，鉤心鬥角，陰奉陽違，中國人的沒有道德心，死不認錯，不講真理，不實事求事， ，死愛面子。所謂的人情味，都是假惺惺。"

蔡嬴跟他在中國人的圈子裏一樣，把能罵中國人的話一口說出，他有著一股怨氣，正藉酒澆愁的一骨碌全搬出來。他一口氣發洩完後，想聽聽對方的意見。

"你說的完全對，我也讀過中國官僚腐化的書，不只是中國，東方民族都腐化，連日本也都在內。我曾到中國飯館吃過飯，有時，跑儅多算了我的帳，聽你這麼一說，才知這種欺騙作風是上下一致，是傳統。我們德國，處處講法講理，對於東方民族的假惺惺樣，真是不敢恭維。你說的完全對，中國人說一句話，你都不知它是真誠還是假意，他們帶笑的面孔，是否為笑裡藏刀？還是只是做做樣子？我們德國人是說一算一，跟對方有爭執的話，法庭見面，這多乾脆。中國人不合作，中國還想要自強？憑什麼？憑那麼多人口嗎？我們德國人多合作，不但在外國，即使在本國也是合作得無間無隙，這是德國人口雖然少，而能成為世界強國的原因。你所說的醜陋的中國人，的確如此，我真是看見過不少這種醜陋的中國人，他們眼睛小小的，頭髮千篇一律全是黑的，那能跟我們的德國人比。我們大部份的人，高頭大馬。金髮大胸脯女人，到處都是，多吸引人。醜陋的中國女人，那能跟她們相比？ 中國的經濟落後，是他們自己不爭氣的結果。德國人二戰後，幾乎成一片瓦爍，而我們在二十年內的經濟起飛，可不是說說叫個口號而已，我們可真是做到經濟起飛。成了世界上的經濟強國，而中國，要自強進一個世紀，中共已建國五十年，仍然是經濟落後的國家，"

Max說完拍拍蔡嬴的肩又說:

"我很高興今天能正式的認識了你，也謝謝你告訴了我，你的真心話，所以我也跟你說實話。我慶幸我是德國人，我也以身為德國人為榮。但我很同情你的處境，你的運氣真不錯，能夠來到我們德國，看出中國人的弱點，以及德國人的長處。慕尼黑的啤酒有名。來，我們再乾一杯。"

蔡嬴沒有回答，也沒有跟他乾杯，匆匆的付了錢，回到他的住處。

蔡嬴体會到身為中國人，批評自己的中國人的結果。他喜歡讀中國人批評自己的中國人的書，但是一當外國人也認可，也同意他批評中國人的話時，他怔住了，他被侮辱，他丟了面子。

這時他体會出，他的自尊心受到打擊，這種被侮辱的發生，是他自己找來的，他能怪誰。

他体會到人必自污，自侮，自辱，而後人侮之的真諦。

他回到家，把他所收集的，批評中國人的惡言惡語的書，全丟入拉圾，盡管它們有時說的也真透徹入骨。

他体會到，他必得先有自尊，自信心，別人才會尊重他。

自此，蔡嬴完全改變成另一個人，他不以批評諷剌國人為榮，而以他能找出中國人的優點，特點為傲。2001年1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