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28日 星期六

分段續集

分段續集                 虞和芳     

他住在一間公家宿舍內,別人一下班,不是找人來玩,就是打開電視看個不停。奇怪的是,自從他遷到這個宿舍後,在他房間裏既無電視,也沒收音機,更少見訪客。但是不時傳出女人的聲音,老人說話的音調,有時是一男一女的互罵聲,偶而又傳出,似乎是他的自言自語聲。
鄰居們看到這種現象,頗為不解,有些好事的去敲門,他不聞、不問、不開。他們遭到閉門羹,自討沒趣。有些好奇心更重的人,不在乎他的相應不理,他們在門外等著瞧,只見一陣靜寂過後,又會傳出類似的聲音,他們百般不解。
有時他的房間內,又靜如寒蟬,只有一盞燈光,表示他在家,並未入息。
莫不是他得了精神病?
或是他家出了鬼怪?
鄰居紛紛臆測、猜疑著,找不出答案。
可是白天他上班時的言行一切正常。同事們不解是怎麼一回事。
  ***
他人長的臉長長地,鼻子尖尖的,平常不茍言笑,一副嚴肅的神色,同事也不好意思將他們的疑慮直接問他,只有一位同事叫唐山的,壯大膽子向他發問:
「嘿,張毅,怎麼昨天你跟夫人吵架?」
「這怎麼說法?我是光棍一個。」
「那麼該是跟女朋友吵了?」
「我跟女友早吹了。」
唐山嚇了一跳,莫不是他殺了女友,是她的鬼魂出現?
「你最近見過她?」
「我幾年沒看見她了。」
「她還活著?」唐山壯大膽子問。
「你這是什麼鬼話!?」
唐山被張毅反咬一口,說他講鬼話,心中對張毅起了無限的疑竇。本來他想回一句:
「真是活見鬼啦!」,想想還是把這句話吞下肚去,唐山不敢再多說,多問,因為他還沒搞清楚,到底張毅是一個什麼來頭。
  ***
  唐山不服氣,他想要探個究竟。一天晩上到了三更半夜,他靜悄悄的,偷偷地,躲到張毅家的窗子下,要看他點著燈,到底在做什麼勾當。
那天剛巧張毅忘了拉上窗簾,唐山心中暗喜,能夠看個真確。
他想他在外邊黑黑地,張毅絕對不會看見他。他剛抬頭往裡面望時,只見張毅板了一個鐵青的臉,對外面大吼一聲:
「你給我滾,你快給我滾!」
然後砰的一聲,一本書朝他躲著的窗門口丟過來。
唐山沒有料到這一招,嚇的屁滾尿流的,連跳帶跑的回到自己的家,它只隔兩道門。
「不得了,不得了!」他一進家門,嚇得哆嗦的直叫。
唐山是偷偷摸摸的出了門,沒讓老婆知道。當他嚇成這樣的跑回來,老婆見他那種慌張狼狽的神色,不知他出了什麼事。
「你什麼時候溜出門?!怎麼嚇成這付德行?」
「我,我要去探張...張毅的秘密,居然他有先見知明,等在家,我剛要探出頭來,他就叫我滾!」
「你去惹那些閒事做什麼!快給我乖乖上床睡覺!明天我們兩人都得早起上班!」
唐山老婆火他多管閒事,把他給提上了床。
  ***
從此唐山不敢再去偷探張毅的秘密,反之,他怕張毅看出他的底細。他對張毅退避三舍,不敢對張毅有任何的怠慢。
原來那晩的經過,是一件唐山連作夢也沒有想到的事。
張毅是一位業餘作家,他不但是個作家,他還會自導自演他的作品。
每當他寫完一個故事,他就裝著他故事中的人物,男女老幼都有,演說他們的對話,直到他認為滿意為止。
那天晚上,他正寫完一本短篇小說「你給我滾,你快給我滾!」
他正演著一段,主角把他紅杏出牆的太太趕走,結尾正是他憤怒的叫「你給我滾,你快給我滾!」
張毅絲毫不知情,唐山在門外竊聽。
唐山自然不知內情,正巧碰上張毅演那段夫妻爭吵,他作賊心虛,以為是對他而言,要他快滾,他才會嚇的不知所措,回頭往家直奔。
張毅是個天才演員,要是他能夠在舞台上演出,那才是精采萬狀,他會成為一個傑出的演員。真可惜,他只是自編、自導、自演、自看!不,只有那晚,他有一個觀眾〡〡唐山。
對張毅來說,他並不想當一個演員,他的志向,是專心的寫作,成為一個作家。
  ***
張毅知道,身為一位作家,只是不斷的寫文寫書,一點用處沒有,最重要的是,大眾傳播和媒体的協助。
當張毅想到,世界上寫文章的人,比任何其他職業的人都來的多時,他會望洋興嘆。
每個人,只要認識個把千個字,就能寫文章。這種現象只需看,狗屁不通的文章,充斥於市,即可一目了然。加上自帚千金,文人的自大狂勁,寫了一本書, 就以為諾貝爾獎金已經入圍, 寫兩本書,就以為是莎氐比亞再世,文名永垂不朽。這種自吹自擂的現象,更令張毅一寫起文來,就又會對文人起反感。這是他不拿寫文,作為他的職業的原因。
但是他的興趣是在創作。他一有時間,就不斷的寫文。他跟芃古一樣,雖然不是夜裡,在帽子上點起蠟蠋工作,他也常是點燈寫到夜半三更。有時碰上他文才四冒, 他手不停筆,寫作通宵。他自信,他的文章,有楞有角,絕不馬虎,讀者看了,一定能廢寢忘食,就跟他自己寫作時廢寢忘食一樣。
他並不反對,作家作宣傳。但對他來說, 寫文章的最基本條件,文章得像個樣子,得要能吸引讀者,引人入勝。能使讀者,讀了後,若有所得。作者不能名過其實的大肆宣傳,好像他是聖者,他是先知,他比誰都強。他看不慣,那些動不動就亮出作家招牌,來唬人的文人,得罪他,不對他拍馬的人,就成了作家筆下的犧牲品。他認為,這是作家的無品。
  ***
當張毅寫完九篇小說,去找出版社,談出書的事時,他到處碰釘子。
他們說,他默默無名,為他出書,只是賠本生意,沒人會去買他的著作。出版社,不是作家的慈善機構,要張毅諒解。
「那該怎麼辦?」他問。
「簡單得很,先去報紙雜誌投稿,等打出了名,自能水到渠成,成冊、成書的出版。」一位王出版家高高在上的回答。
「那要等到何時?」
「就要看你自己的本領了!報社把持的很厲害,你得先打入他們的圈子。」
「如何打入法?」
「你沒有來頭,沒有人際關係的話,只能退了稿再投,一稿數投,再接再厲,每個編輯的口味不同囉,說不定能碰上個好運。」
「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那是見人見智了,我只能告訴你,一位名電視明星說,對他的任何採訪,都不是偶然,都是他有意的、有心的、推進促成。」
這是張毅從王出版社長那得到的忠告。
張毅得到這個拒絕的消息後,仍然很感激王老闆的一番話,至少他對出書的事,不再抱著幻想。他得花些腦筋去思索,如何才能夠達到,登稿出版的事。
說真的,張毅倒是個真有才華的文人。雖然出書的事被拒,但他對他的作品,仍頗具信心,他知道,它們有價值,只要他能找到一條出版的路線,他的天才,終究有一天會被發現。
  ***
好在張毅白天在公家機關工作,不必靠扒字來吃飯。他知道,打入報社,一舉成名,不是一件易事。一般來說,編輯不會有那麼多閑情和善心,去發覺天才,為別人舖一條坦然的作家的路。所以一般投的稿,多半只有退稿的份,這只是白白浪費時間。因此他不屑這樣的跟報紙編輯周旋。
那麼他的文章,怎麼才能登上報紙?
正在他苦思時,一位老友李諢忽然搖來一個電話:
「嘿,張毅,你忙個什麼勁?怎麼好幾星期沒有你的消息?」
「我每天業餘忙著寫作。」
「寫作?那我倒要登登三寶殿,拜讀大作。」
「你今晚就能來我這坐坐?」
「沒問題,我馬上就來。」
李諢是張毅的唯一一位好朋友,他們兩人都是光棍一條,他們有著同樣的理論,對選擇妻子,寧缺勿濫。
當李諢讀完那篇張毅的「你給我滾,你快給我滾!」時,笑得前俯後仰,這是一篇夫婦間的吃醋誤會短劇。
「張毅,你有一手,你有天才,你的文章,一定得要出版!」
張毅告訴他,為出版的事,碰到許多楣頭,以及王社長勸他的話。
李諢一聽,自告奮勇的說:
「來,我給你想辦法,我雖不是報社主編,但我在報社法律顧問處工作,幫你登稿,絕無問題,我就當你的媒体介紹人。」
「那麼你就算是我的媒界經理,來處理我文章的刊登事宜。」
「沒問題。」
「怎麼一個報酬法?」
「老朋友還談什麼報酬!」
「我建議,稿費當作我們兩人的基金,誰都有權,全權的去派它的用場,我們反正就等於拜把兄弟。」
「我怎好動用你辛辛苦苦賺來的稿費?」
「何必見外,你當我的經理,不是一樁易事,我的成敗,都取決於你。」
「好,既然你跟我掏心置腹,那麼我一定要把你捧出名來,我把它視為我工作的項目目標。我們一言為定,設立兩人共擁的基金會!」李諢伸出手跟他一握,算是訂了君子協定。
  ***
李諢拿走一大疊張毅寫的手稿。
張毅一向很信任李諢,他相信,李諢的言出必行。
張毅就等著那些文章刊登了。可是它們久久沒有下落。
殊不知,李諢雖然在報社工作,但他不是副刊的編輯,他對稿件,沒有任何的取捨之權。
但李諢對張毅既然有言在先,他幫張毅刊登文章,沒有問題,那麼稿件登不出來,等於是他的失言和無能,因而他非要達到,為張毅刊登稿件的那個目的。
李諢好說歹說的,費了九牛二虎的力量,終於把張毅的稿子壓進了副刊。
那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張毅的文思一發作起來,就如行雲流水,每篇文章起碼有兩三千個字,更不用說他的中篇、長篇小說。編輯經常把他的文分段,不但續登,有時還連載上中下三次,甚而一篇小品文分作五、六次,才能逐漸登完。
張毅見他的文章,這樣的被截頭斬尾的分段又續集的刊登,破壞他的苦心積慮的一氣呵成。他氣得吹鬍子瞪眼。
他不得不跟李諢又打商量:
「你把我的文章塞進報紙,固然我很感激...」
「別說這些客氣話,看你的神情,我知道,你很不滿意。」
「不瞒你說,沒一篇文章,報紙能一次登完,把我的一氣呵成的思潮,拆得四分五裂。」
「報社每日的篇幅有限,這是不得已,才把你的文章,分段續集登出。」
「我了解,可是連小品文,都拖泥帶水的也來分段續集,使讀者見到一篇文章,本想讀它,一看只是前篇,還得待續,就喪失去讀它的興趣。前一篇沒一個完整的交待,誰有興緻等著次日再去讀它?看到後篇的人,或者已忘了前篇,或者沒讀過前篇,那麼後篇就等於白登了,這那裡是我的本意?這也白糟塌你的一番心血!」
「別忙,別忙,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辭。固然,你不滿意文章的分割分段,但你要看它相反的,好的一面。登三次,你的名字就出現三次,三次就有三次的功效,日久天長,你的名聲自然就能大打出去。」
「可是它仍破壞了我文章的一貫相連的整體性,讀者不會有耐心的等它的續集。這樣沒人會欣賞了解我的文思,登的再久再長,也沒多大意思,我們兩人豈不都是白費心機!」
李諢聽了後,皺著眉頭在思索,然後問張毅:「我們的基金存上多少錢了?」
「我去算算。」
張毅找出他的半年來的稿費單說:
「我還沒去兌現它,真該用我們兩人的名義訂一個銀行的專門帳號,這事我明天就去辨。」邊說他邊把稿費合算起來,他繼說:
「它們一共應該有五萬元」
「我能不能先提用這五萬?」李諢直截了當的問。
「當然, 當然,我們不是說過,兩人中任何人,都有全權使用它的權利。你急需用錢的話,我馬上拿給你,我正好今天提了一筆款。」說完張毅把錢袋中的款,悉數交給李諢,它只有兩萬,張毅又開給李諢一張,三萬元他私人的支票。
李諢拿下後說:
「它全歸我處理了?你不反對?」
「當然,我們早就心照不宣的約法三章,你隨便派它的用場。」
「你不想知道?」
「你有完全的自由使用權,你是我的媒體經理,稿件登出,全是靠你,這筆錢,也是你的功勞,隨你怎麼用,我不去過問。」
「給我一張你的照片。」
「為什麼?」張毅問。
「你要過問?」
「它不屬於我們的基金。」
「要是我想拿一張作紀念,行不行?」李諢對他笑著問。
「別開玩笑了,我們交情有二十多年,你沒跟我要過照片,今天怎麼這樣突然想起,跟我要一張照片起來了。」
「我就是這種人,心血來潮,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做什麼。你給不給都沒什麼關係。」
「我很少照相,你這要求可不好辦。」張毅口頭雖然這麼說,還是去翻他的相簿。
人就是這樣,當朋友要他的相片,總是高興,這至少說明,對方珍惜他。
張毅只找到一張申請護照多餘的照片,交給了李諢,同時說:
「你也得送我一張你的照片。」
「這是交換的條件?」李諢跟他像是開玩笑的說。
「不是條件,我也想留一張你的照片作紀念。」
李諢不置可否的笑笑說:
「不早了,下次再談。」
  ***
李諢拿走了兩萬元現金,三萬支票,又拿走了張毅的照片,張毅被這突來的節外生枝,一打叉,也就不曾再談,不滿於他的文章分段續集的事了。
「好在李諢只拿了我的照片,要不然今晚我可成了人財兩空。」當張毅這麼想時,苦笑了一下。
張毅心裡是有點好奇,怎麼李諢今天的態度有些怪怪地,不跟他多談,如何解決,分段續集的問題,只跟他要錢。
他們相處二十多年,除了為稿酬,談到設立兩人的基金會的事外,從來沒有談過錢的問題,也從不曾為錢的事情爭執過。李諢不曾跟他借過錢,怎麼今晚卻跟他拿了錢?難道李諢陷入了經濟上的困境?
張毅為李諢擔心了起來。
張毅知道,他們間的友誼,早已超過錢的問題,即使他們沒有共同的基金,他也會傾囊幫助李諢度過經濟拮据的危機。
  ***
過了一星期,在李諢工作的揚揚報紙副刊上,登出張毅的照片和他的文章「落花流水」。在此文前邊,有一則徵獎啟示:
「親愛的讀者,你能猜出這篇《落花流水》有幾個續集?在第二續集,笫一個字是什麼?最後一個字是什麼?猜中的人可得獎金三萬,多人猜中,合分獎金。請在三日內,速寄信至本報社副刊編輯室,以郵截日期為憑。」
第一個廣告,報社只接到十個讀者來函,沒人猜中。
第二續集的徵獎啟示:
「讀者請猜,下次連載刊登的《落花流水》第一個字是什麼?最後一個字是什麼?獎金三萬,多人猜中,合分獎金。」
第二次,報社得到三十六封讀者猜測的來函。
這篇「落花流水」一共前後連續刊登十二次。「落花流水」連著刊登十次下來,讀者來函,像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
下一篇是張毅的「你給我滾,你快給我滾!」
這時唐山聽說張毅寫文的事,以及他的自導自演的寫作技巧,態度和習慣,他才恍然大悟,張毅房中傳出來的那些奇怪的聲音,和那天他被那句話「你給我滾,你快給我滾!」給嚇住的事。
唐山不禁啞然失笑。
張毅的文章,越來越引起讀者的注意和興趣。讀者不僅受猜測得獎的事吸引,他們也被張毅的文章所吸引。
張毅的文筆生動,小說內容曲折,不少讀者望穿秋水的等待續集的刊出。
張毅的作品,也引起文學界人士的注意和騷動。
文人相輕,自古皆然,有些妒忌張毅這位後起之秀,蓄意毀謗傷害他。他都無動於衷,他能夠判斷自己作品的價值。
每一篇張毅的新文章,讀者們不但是一字一句的讀著,分析它的內容,作者的遣辭用字,作者的喜用辭彙,猜著續集可能出現的第一個字,結束時的最後一個字。
越有續集,讀者越是讀的起勁,讀者不但投書報社,祈求猜中,甚至同學間、同事間、朋友間、互相猜測,張毅作品續集的第一個字,最後一個字,和能分幾次刊登完。
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猜中,連續的篇數,張毅文章的第一個字和最後一個字。
李諢跟報社訂了合同,猜中得獎的人,高於三萬元的話,報社有義務補助其不足之款。
一連幾個月下來,不但報紙的銷路增高,張毅的名氣也高漲,他的文章更引起出版社和別家報社的注意。
後來越來越多人參加猜獎遊戲,猜中的人也越多。獎金改成抽獎方式,第一名,兩萬,第二名,一萬,第三名五千。
揚揚報社為了籠絡張毅,自動提議,這筆獎金,全由報社出資贊助。
    ***
張毅的文名在一年內,不逕而走。報社和出版社紛紛地向張毅索稿。
這時張毅考慮再三,要不要放棄他的職位,專門從事寫作。
他的答案是「不」 。
他不要靠寫作吃飯,他寫文章的動機,是由於靈感的促使,使他有著寫作的衝動,那時他不得不寫。他是純粹為寫作而寫作,不是把寫作當做一個謀生的工具。這樣他才不至於為了賺錢,隨便的亂交卷。
同時,他跟李諢的那筆基金會,他也不願意為了私人的生活費,和利益,去動用它。
  李諢不是拿當作家的媒體經理來賺錢,他是為了友情,情不自禁的盡一己之力。當他那晩跟張毅索取五萬,張毅沒有任何的異議,完全任他取拿時,張毅對他的信任和友情令他感動,使他更樂意為張毅効力。
這筆基金是他們兩人友情的結晶,他們兩人都不靠文章吃飯。他們的成功,是基於他們兩人,都有著一股瀟灑勁,他們只為事,而做事。他們的成功,只因他們的互相信任,和他們的友誼。
那晚他們的基金會的約法三章,也是兩人興致來潮時的決定,是一種友誼的共鳴。
當他們的基金,集到了五十萬時,他們想著如何去利用這筆款。
他們兩人考慮再三,怎麼來處置他們的基金會,才是最有意義?
他們決定,捐出此款作為國內同鄉會子弟的助學獎金。他們名之為「張毅、李諢、分段續集獎學金」。
  ***
當記者訪問張毅時,問他:
「你為什麼不專心從事寫作?」
「我有靈感時,是專心寫作。」
「我是指,你為什麼不放棄你的職業?這樣你可專心寫作,不是更好?」
「每個人有他的寫作方式,對我來說,若是把寫作當做一門職業,有一天,江郎才盡的話,我怎麼辦?我就會誠慌誠恐,這樣我的靈感立即消失。所以我不能以寫作為生。」
「你有沒有想到,有朝一日,你會拿到諾貝爾文學獎金?」
「這是我第二個不願意當職業作家的原因。」
「為什麼?」
「已經有那麼多的諾貝爾文學獎金的候選人,我又何必去湊熱鬧?何況這又是有所待,會阻礙我的文思創作。」
「怎麼樣,你還反對分段續集?」李諢在一旁,微笑的問張毅。
「當然,一篇一氣呵成的文章,被宰成四分五裂,是一種損失。」
「現在有好多出版社,要為你出書。你不用再去分段續集來出版你的作品,可是你為什麼仍將那個基金會,定名為分段續集?」記者又問。
「人生有好幾個階段,當初在李諢熱忱的協助下,我的文章才能打進報社副刊。在我們對那種分段續集莫可奈何時,他突然靈機一動,想出的妙計,使我打出名來。他的功勞不可滅。飲水思源,為了紀念和感激李諢的協助,我們的基金會,仍然定名為張毅、李諢分段續集基金會。」200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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