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Fritz一樣的早起 虞和芳 4.9.18.發佈

跟Fritz一樣的早起 虞和芳 4.9.18.發佈 他今早五點起了床。 幾天來，晚上我都睡不著。今天又被他的走上走下聲吵醒，我也只好索性起床。 他已泡在浴缸內，手上拿一本沙皇俄國歷史讀。 「我一點都不累了！」他說，又加了一句：「也許我並不需要那麼多的睡眠。以前一大早醒了，翻來覆去睡不著，後來睡著了，到八、九點起床時，比先前還累。」 「你這麼早起的話，說不定會成了另一個Fritz。」 「什麼？」他問。 「你能跟Fritz一樣，早起工作！」我放大聲音說。 Fritz，即Friedrich大帝，為普魯士興國的大帝。他年青時候花天酒地，不肯工作，被父親打罵沒用，只逼得他逃亡。父親把他抓回，將與他同逃亡的好朋友當他的面處死，也差點將他殺掉。幸好一名大將擋住了他父親國王，才免於一死。父親將他關在獄中監禁，強令他工作，在這樣嚴厲教導下，他才改邪歸正。 此後每天他十點就寢，四點起床處理國事，將普魯士威名遠播。他將洋山芋擴廣到德國。Pommes Fritz就是用他的小名「Fritz」來稱呼。（Pommes為蘋果，Pommes Fritz合成了炸洋山芋之稱。） 我預備煮稀飯，問他： 「你要不要也吃點稀飯。我們已無剩飯，我煮新鮮稀飯？」 「我不要，我吃乾麵包。」他答。 「早上吃稀飯容易消化，對胃也好。」 「跟你說我不要吃！」他有些不耐煩。 廚房的水龍頭還接在洗衣機管子上。 昨晚就以為他會摘下，因他值日，且水管接的很牢，我沒那麼大力拔掉。但他沒弄好，我只得在浴室洗米。 「妳這人一大早就這麼手忙腳亂的吵人！」他嫌我吵到他。 「我做的是你的工作，卻來挨你嘮叨。」我反駁。 煮稀飯時，我做瑜伽。 稀飯煮好了，六點多了，他仍在浴室。 我拿起易經來讀。心想他已泡在水中一個多小時，隨時該會起來，那麼我們可以吃早飯。 讀到七點半，沒有他的動靜。 我急忙去浴室看，怕他出了意外。 他仍好端端地泡在水中，捧著書讀。 「你不怕泡軟了？」我問。 「我泡得很舒服呢！」 「已泡了兩個半鐘頭了！」 「你管我這麼多做什麼！」 「該吃早飯了！」 「才七點半，那麼早吃什麼早飯！」 「我餓了呢！昨天我只吃了一頓早飯，沒吃中晚飯，當然肚子餓了！」 「誰阻止妳去吃！」 「我等了你兩個鐘頭，心想兩人總該一塊吃早飯。」 「妳自己先吃好了！」 「早知這樣，我又何苦等了那麼久！」 說完我去廚房，熱了剩菜，即一人獨自吃了一碗稀飯。 飯後換上長褲，要去公園走走，外面還沒怎麼亮。 他叫我。 我進了浴室。 「妳把門關緊！風透了進來。」 「我們兩人在浴室的話，我不願關上門，只虛掩著，因門鎖可能壞掉，我們兩人就別想出浴室了。」我說。 一年前，臥房的門關上後，就打不開，幸好我們不在臥房在客廳，因臥房內擺滿了傢俱，沒法當為臥房。 那次房東叫了三個公司的人來開那門，都沒弄開。這是一種很怪的情形，鎖匠說，鎖斷在內部，以致不能打開，它很少發生，但卻可能發生。 我想起中文的“萬一”，即使萬一，也可能發生。自從那次事故後，我就怕兩人被這種情況「鎖」進了浴室出不來，那麼連叫人「求救」的可能也沒有，因根本出不去，浴室是隔絕的，那才是呼天不應呢！ 但他那麼地說，我只好關緊了門，心內仍有些不安。 「妳給我洗洗背。」他說。 我即在他背上抹了肥皂，用雙手搓洗著。 「你生了我的氣？」他問。 「有一點點！」 「有什麼好生氣的？難道我連洗澡的自由都沒有！」他不悅的說。 「誰限制了洗澡！我只是等了你半天，還是一人早飯。你問我是否生氣，我總可以據實以告。你有什麼好責備的。」 「我也可以說出我要說的話！」他說。 其實只要他和氣說一句「可惜我們沒在一塊吃早飯」就一切煙消雲散。但他那種回話的口氣，令我不快。 給他洗完了背，開了門，幸好門鎖沒壞，我即去公園。 這時天已亮了，八點十分左右。 公園只有兩個行人，各帶了一隻狗。 登到山頂，往街上遠眺去，沒什麼汽車在路上。 到底是週末，又是早上，交通不那麼頻繁。 我仍繞遠道返家。 快走出公園時，對面來了兩個女人。一個穿白色短大衣，一個穿貂皮大衣，黃黑色交雜，身邊一隻小狗，牠肚上圍著衣服。 她們走進公園，小狗跑在前。 剛進公園，兩人站住了，隨即又轉身離開。 小狗在前面跑了一陣，回頭一看，主人沒來，又轉身很快的追上主人。 回到公寓，電梯還是壞的。 已壞了三天，沒人來修理。 進了房門。 他正在廚房燒水。 我脫下雨鞋，脫掉外邊的長褲，穿上拖鞋。 他問：「妳吃了早飯？」 我點點頭。他的口氣和善多了。 「妳沒給我留下稀飯？」 「你不要吃，所以我只煮了一碗稀飯。」 他說：「你有蒜味。有這種可能性？」 「我吃了蒜。」 「真的？」他吃驚著。 「我吃剩豆腐，裏邊有蒜。」 這他才明「真相」。 我在浴室時，他敲門說： 「真不巧。」 「什麼事？」 「我將一個蘋果柚，剝開時，果汁卻射進我的眼內。」 我開了門。問：「不要緊吧！」 「現在好了，」他指給我看：「我將它離我遠遠地打開，但卻正好果汁濺出噴到我眼睛的小縫內。」 「幸好不是檸檬。」我說。 在我回到書桌時，他端了那個剝好的蘋果柚給我。 它們已分開成三個部分。 他說：「吃點水果。」 「你吃。」 「我先吃早飯。」 我吃了三分之一的水果。 過會，他過來問我： 「好些了，不再氣我了？」 我說：「你對我好的話，一切氣，都煙消雲散了。」 31/12 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