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錶 虞和芳 1.9.18.發佈

買錶 虞和芳 1.9.18.發佈 不知催他多少次買手錶，他總是推辭，兩個月來，他已沒手錶，不管到那，總是不方便。 前幾天上百貨店，想給他買手錶，又怕不合他意，回家後告訴他這事，他才同意買手錶。 週五（昨天）下午我們要去看電影。四點半上演，還有半小時的時間，我說上百貨店看手錶。 將車開到Karstadt前停下來，他說，我可以停在計程車處，留在車上，他進去看個錶很快就出來。 他進去了。 計程車停車處，停了四輛車，那裡可以停九輛車，已有兩輛別人的車停在那，我即停在那兩輛車前。在我前面還有兩輛計程車停車的空位。 看了這種情況，我想，在那停一會，該沒什麼問題。 天氣很熱，我將窗打開，並開了收音機聽報導。 不一會，第三輛計程車司機，突然開進來，倒車過來，停在我前面。 司機下車過來罵我：「妳沒看見這是計程車停車處？停在這是犯法。我可以向妳吐唾沫，告發妳罰款。」 我沒料到這一招，但我仍和氣的說：「我在等我丈夫，他馬上就會出來。」 這時我後邊的車子開走了，我就將車又往後邊退了一個車子之長度。 我不能開走，因我一開走，他出來找不到我，這可就麻煩了。 沒人叫計程車。 那輛本來排第四位，現變成第三位的計程車，等的不耐煩，空車開走了。 說我的那輛計程車，往前開一點，成了第三輛等的車。 沒多久，又來了另一輛計程車，排行第四。 在我前面仍有三輛計程車的空位。（連我及後面的車，一共才六輛車，那條路上可供九輛車停。） 我想，我並沒妨礙到任何計程車，況且他任何時間都會出來，我不能開走。 那個說我的司機，走下車子，不時過來對我作威脅狀。 第四輛計程車司機下車，打開他的行李箱，又關上。沒一會又打開又關上。 他們等待顧客，等的很無聊。 排行第二的計程車，又空車開走了。這時只剩三輛計程車在那。 我如坐針氈一樣的急著，為什麼他還不出來。被那些計程車司機虎視眈眈的滋味真不好受，好像我犯了什麼大罪似的。 尤其那個下車來威脅我的人，更是仇視我，將他等顧客，等不著的一切不滿，都往我身上發洩。 其實我停在那，沒有妨礙到任何計程車的停車，也沒妨礙到他們的生意。 但他們卻將不滿往我身上發洩。 這時一個女人，將車停在第三輛計程車後，即下車離開。 她前面的計程車司機下了車，走到她車旁，她已人去車空，那司機要罵，也沒對象可罵，即走向我來，狠狠地盯我一眼。 我成了他們的「眼中釘」了。 心中焦急，真希望他快點出來。 不一會那女人回來了，手中拿著食品，登上車，揚長而去。 原來排行第四，現排在第三輛的司機，又打開他的行李箱，關上，又打開，又關上。 計程車的這行職業，實在無聊，等顧客的時間，比開車的時間久。 想起小學時，當童子軍站崗。站在大門口，熬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真是度秒如年，好無聊。 計程車司機們在熬著時間，我內心也在煎熬，怎麼他還沒買完手錶。 我像是個罪犯，躲在車中，等著大赦。 這時看到他，滿面春風的出來，眼上架著新佩的太陽眼鏡，我往他手臂上看去，果如他的春風春色神彩，戴著新買的手錶。 他鑽進車說：「這只手錶，從五百馬克，減到三百。它又美，又精緻。」 他急著給我解釋，我說，很好，讓我們先離開這停車場，他可在路上跟我說，因我受不了那些計程車司機的仇視。 他說：「妳管他們做什麼，妳沒妨礙到他們的進進出出。」 「有個司機來威脅過我。」 「他有什麼好威脅妳的。」 「他說我不該停在計程車停車處，他要記下來告狀。」 「讓他記下來好了，頂多罰些款，何必要他來影響妳，使妳坐立不安。」 「你買的錶滿意？」我問。 「滿意極了，在那賣錶處，廉價錶是德國人在買。三百馬克以上的手錶都是外國人在買。有位太太，買了三隻減價的貴錶。她還要買一隻游泳錶，但店員說，那些錶可以耐水，但不可游泳進入水中。」 「她買那些錶，是送給家鄉的親戚？」我問。 「我想是的，或許去賄賂什麼人。他們在德國工作賺錢，買得起貴錶，德國人不肯工作，拿救濟金，到時候只有眼睜睜的看著外國人買好貨，哪能不妒從心中起。這是猶太人二次大戰時被殺的原因之一。」他說。 將車在電影院附近停下了。 他摘下手錶給我看，說：「它什麼都好，就是錶帶短了些，我已戴在最末一個孔，還嫌緊。我跟店員說，她講：這就是個大問題。但為什麼錶店不向製造廠交涉，這對廠家是最容易解決的事，只要將運往歐洲的錶帶，換成長一點的就行了。真不瞭解，這麼一點小事，店員說，這是經常遇到的大問題。」 「沒關係，再去買一個長一點的錶帶就行了。」我說。 「可是這錶帶很漂亮，又很精緻。」 「但是太短也沒用處。還是換長一點的好。」我看錶帶末端，只穿過第一個表環節，它不夠長，不能穿過第二個錶帶環節，那麼手錶容易脫去，掉在地上或丟了，不就可惜，不如未雨綢繆，來得恰當。 進了影院，我將他的太陽眼鏡交給他，把他的眼鏡放進夾中。等出影院，又將太陽眼鏡遞給他戴，並跟他開玩笑的說：「要不是在我一再催促之下，你到現在還沒有太陽眼鏡，也沒手錶。」 他莞爾的一笑，很自得的看著手錶說：「它是一大喜悅！」 這句話把所有受委屈等待焦急的不安不悅，掃蕩一空。 30/07/19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