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5日 星期三

一片雲 虞和芳 5.8.2020發佈

一片雲                   虞和芳                  5.8.2020發佈


坐在客廳窗前,往窗外看去,如坐在一隻船上,隨波盪漾的,遠眺大海峽的海景。

左邊是Valletta城,它的尾部高聳海峽,上面是一座白色歐洲羅馬式的高塔。夕陽照在塔上,西邊房子的斜影,倒射在它的下腳,再往下看,它的海邊延伸兩道防波堤,它們時常因太陽受雲遮的厚淺深度和角度不同,變化出明暗色彩的迴異。這種光線照射在建築上和海水上,引出色澤明暗的變化,令人百看不厭,它襯出一片自然和人為相應的和協之景。

右邊是勝利城,它的尖端為安吉拉堡壘。它有三層高壘,一層比一層高。

在堡壘尖端有三個旗槓。最前面是以前為英國軍鑑總司令旗所設的旗槓。自從馬爾它獨立後,它只是依照傳統仍豎立在那,卻不再升旗。另兩個旗槓,每天早上升起馬爾它國旗和馬爾它會會旗,晚上它們又被收起。

我們住在此地近八個月,每天從窗外看著那兩面在風中飄揚的旗子,它們成了馬爾它大海港的標記。它們隨風所刮的方向飄揚,不只能看出風向,也能看出風勢的強弱。我們甚至還發現,兩次馬爾它會會長來訪時,那裡的會旗即改升為馬爾它會會長的旗子,示意會長的光臨。

這種習俗,就跟英國女王在倫敦的王宮時,上面升起她的旗子時一樣。

前幾天,早上往安吉拉堡壘上端望去,突然那兩面旗子居然不見,仔細一看,才發覺那兩根旗桿不見了。

這一驚,可非同小可,我即忙叫他來看。

為什麼連那兩根旗桿都拔掉,難道取消升那兩面旗子?那太可惜了。

他安慰我說,它們還會再升起來,可能那兩根旗桿拿去油漆。

當我們去海邊咖啡店喝東西時,發覺在安吉拉堡壘後邊上下各豎立一根旗桿,上面沒有掛任何旗子。

難道將安吉拉堡壘前邊的兩個旗槓,改移到後邊來,為什麼?或是後邊本來就立的那兩個旗槓,我們不曾注意過?

總之,幾天來,沒有見到安吉拉堡壘前邊的兩個旗子,心中像是失落了什麼,如一個每天所見的熟稔之物,突然失蹤,心內有種空洞洞的難言之感。

昨天晚上,我發覺那兩根旗槓又豎立在原位,心中掀起一陣愉悅,馬上又叫他來看。我們預測,今早那兩面旗子又會升起。

果然,今早又看到那兩面旗子隨風飄揚,見到它們再度出現,像是老友重逢似的,有無比的欣悅。

前天一大早,我發現有一艘漁船拖了好大的一個藍色塑膠的大圓環,放在對面安吉拉堡壘下邊。

它是做什麼的?幾個月前,我們也曾經看到過一條船,拖了類似好大的一個塑膠的大圓環往船塢方向開。我們猜,它可能是旅館放在海邊,闢圍成一個游泳池,隔開險處,供觀光客游泳用的安全設施。

我們看見對面的藍色塑膠的大圓環上,有人站在上面,拿著大粗繩不斷的工作,又有人從船上放下好大一堆白色泡泡球。拿著望遠鏡看,看到有兩個穿著潛水衣的人,在圓環架上工作,那堆白色泡泡球,與漁網相連著。

「莫不是他們發覺有一大群魚在那,所以設下網來捕捉,這比在海濱鉤魚的人,來得精靈。」他說。

下午我們散步到對面,看得真切。在圓環四周向中央全散了網,每隔一個距離,由粗繩隔開,這些粗繩會集會聚,繫在中間的紅色浮標上。我們想,原來這圓環,有提綱契領作用,特製的用來整理漁網的設施,使其有序,防止漁網糾纏不清。但用這麼一個大環,顯然還有別的用途。

我們問旁邊的一位工作人員,他說,這個大環,連同漁網是要拖到深海內,去捕捉Tuna魚。

真是每一行有每一行的學問。

這個大圓環,昨天已被一艘漁船拖走。

今天在對面安吉拉堡壘下邊,又放置了另一個大圓環。

啊哈,現在我們不用亂猜,已知道了它的用途。

在中國船塢那,停了三艘捕捉Tuna魚的大船,船上有不少中國人。它在去年九月到十一月,停在對面安吉拉堡壘右下邊,它們的發電機太吵人,經這邊的居民幾經抗議後,它們駛向別處停泊,代之而來的是兩艘Ventourist的現代式的船。

馬爾它海周圍一定不少Tuna魚,才會有那麼多船隻,聚集在此,準備出航捕捉它們。

可以想像,不少Tuna魚將會遭殃。

「人是殘忍,沒有養魚,卻會設下陷阱捕魚殺生」。他說。

這就是大自然,弱肉強食。但在大自然中,仍然能維持宇宙自然現象的平衡,各種生物仍能生生不滅。大自然能容納一切,能包含一切,能吞併一切。

從公寓窗口,可看到各式各樣的船隻,貨船,遊艇,油船,鑽油艇和軍鑑駛進駛出的動態。它們熙熙往往地來了,又離開,載著不同的觀光客,軍人和貨品,就跟遠處的雲,隨風飄來,偶然邂逅,又飄走,飄到我們所不知的地方一樣。

時間在變幻,人物在變化,浮雲在變化。海浪打來,又捲走,後浪推前浪,它們在不斷的變化中,永遠沒停沒了,它們是變化中的永恆。

夕陽的風景美得很,它照在安吉拉堡壘上,除了光線明暗的不同有別外,它是一副靜止的圖案。

四周一片靜寂,海天一色相映,更襯出大自然的美。遠處幾片白雲,輕飄而過。動靜相交,古今融成一片。遠至幾百年前,近至二次大戰,安吉拉堡壘的戰聲,在想像中似乎仍在靜寂的四周,隨風飄起。事實上已時過境遷,海浪早已吞噬了千古年來人們的爭扎。他們的喜怒哀怨,所留下的只是海風海浪,以及浮雲的飄浮。

在這種風雲變化中,能捉住變化的一絲痕跡,真不是易事。

「我是天空的一片雲」,我哼著這首歌,內心隨著歌聲的抑揚,如一片雲一般的,飄浮在大自然的沐浴中。 2004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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