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健的「靈山」 虞和芳 18.5.18.發佈

高行健的「靈山」      虞和芳    18.5.18.發佈

高行健的「靈山」得過諾貝爾文學獎金，這是有史以來，中國人第一次得到的諾貝爾文學獎金，這真是中國人的一大殊榮，我們為此慶幸乾杯。中國的文壇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你說「靈山」中的男女主角，沒有性格的演變，一點沒過人之處。

你錯了，這正是「靈山」的真諦特殊處。作者毫無隱瞞，從頭到尾把主角的你和主角的我，形容得多透徹。裏面出現的角色，是一位沒德沒品、不負任何責任的現代男人。亦是一位沒品沒德的臭男人，只管個人自己的性的開放，性享受，不管它給別人帶來的後果。這種個性在在都呈現出來，尤其第七十四章描寫的最透人心腑：剛剛天良發現，立刻又怕責任纏身，把那可能是他的啞吧的小孩，棄之於撿到那棄兒的路中。

作者是從頭到尾，老老實實地，毫無隱瞞地，把他的你、我的人物，解剖的透徹至底，正好使外國人看了，知道並看透了中國男人的品德是不負責。

這正受了六十和七十年代美國和歐洲性開放之影響，恰巧比歐美晚了二三十年，中國真是落後了，還得迎頭直追。

至於「靈山」內的一些中國女人，她們的特色，是見了男人，就靈魂出竅似的，頂多還作點態。她的本性是，不在乎陌生男人，既不要他們負責，自己也享盡了性慾的快感。最高潮是一位最有能耐的女子，二十多歲，居然在糧倉內，跟一群男人跳裸体舞，行了兩百多人次的性交。如果奧林匹克有連串的性交這項運動的話，她一定能拿到金牌，可惜她被槍斃了。更可惜的是，作者沒交待那位判她死刑法官的後果，全要讀者去猜去想像。有位朋友說，他可以想像，那位法官一定被判死刑了，為什麼？因他把一位能得性交的金牌女子給斃了，這是中國的一項大損失，中國失去了一位不必培養，即能壓倒中外的性交能手，比任何妓女都強。

好在作者把中國的男人女人，他們的行為，他們的道德倫理觀全介紹給了外國人，總算把中國失去一項金牌的榮譽又平反了過來。

你說「靈山」中的章節常沒結尾，內容險森森的，令讀者不但得了憂抑症，還有人居然受不了，每段沒有交待的精神虐待，得了癌症。

唉！殊不知這正是作者苦心孤詣的心意。他不給讀者一個交待，正是要讀者發揮他們的想像力。至於那位得了癌症的讀者，這也是作者的功德無量，那位讀者一定早就隱藏了癌症之根，現在看了「靈山」，發作了出來，這種早期發覺，正是癌症患者的福音，「靈山」是他們的救星。

你說靈山中看不出到底作者說的是虛是實，是假是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是夢非夢，是象非象，是影卻又是真，是真又為影。

這正是作者的誠實老實處。國內外的大哲學家，大文學家都自作聰明，設法對人生的目的和目標及生命的意義，找個答案。誰知他們所云，是對是錯，他們的答案，未必就符合讀者所思所想，未必對讀者的胃口。

高行健就是個老實人，他不知就是不知，不會裝出權威來，讓讀者接受他不知的硬裝知道。他把人生的虛妄照實寫出，他不知答案。這不正應了孔子所說的「知知為知知，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的話了嗎？按照這哲理推測，高行健是個大知，是個先知，若諾貝爾還設有哲學獎金的話，高行健該一箭雙鵰，同時還應得諾貝爾的哲學獎金，可惜可惜。

你說高行健的「靈山」內，抄了不少典故，歌曲，歷史記載，地誌等等，沒有私人的足夠創作。你錯了，你沒聽說過，天下文章一大抄嗎？我說過高行健就是個老實人，他抄就歸抄，讓讀者一清二楚的看出他在抄。即使抄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抄的越多，引用的典故越多，越能看出高行健的博學多聞。

你說他遣辭用字太平凡一點不出奇，許多字如「也」「就」「了」「才」「並」「可」「已經」等等的字一再重覆。

你忘了孔子不是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嗎。好文章，尤其是五百多頁的文章，尤其只能淡如水，它跟讀者的關係，就跟交友一樣。不是有人把一本好書，比作一個好友，那麼只有越平凡，越能持久，而且淡如水的話，更是能令人飲水思源，發讀者們的深省。至於重覆用字，更有它的深切意義，這是為讀者著想，讀者等於時時在溫故，只有溫故才能知新，這是高行健的特別体諒讀者的厚道苦心。

什麼？你說他的文章跟潘金蓮的裹腳布，又臭又長。

這簡直是離譜太遠了。第一， 高行健是堂堂男子漢，他是有其人其事，怎能把他比作女人？第二他出的書是堂堂正正，用紙印出來的，不是用布，只有長是合乎事實，卻沒有一絲臭味。第三他得了諾貝爾文學獎，這是殊榮，裹腳布來形容他的作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告你一狀的話，你一定吃不消。跟他吃起官司來，可不好惹，他已成了百萬富翁，我們一介小民，那付得起打官司費？何況他今已登文壇寶座，你的話在別人的耳裏，是毫無舉足輕重之效，等於白放屁，只令別人嫌你。我不得不警告你，還是多多讚揚，少批評為妙。

你還不服氣，說他的「靈山」是個大雜燴，沒有一個聯貫的一體性。

「靈山」當然有它的別出心裁的聯貫性。你沒看到，「靈山」一書，更能與道德經相比美，恰巧有八十一章，這正應了道可道，非常道。不但具有一貫性，還具有時間傳統的聯貫性，不但是空間， 即使時間，也一脈相承，縱橫連續不斷。

談起「靈山」的聯貫性，我們可以這樣解釋，拿一個具体的比喻：它如同一隻麻雀，到處喙食，看到一根草，一粒米，一個小虫，一條蚯蚓，一顆果實，一堆剩菜…能消化的，不能消化的，都沒關係，只要一點一滴的全都喙啄進胃裏，在胃中全融合在一道，然後經過小腸大腸，出了肚子，成了融會貫通的產物出來，這正應了中國的俗話：「麻雀雖小，五臟全」的複雜、聯貫、一体、的完整性。